那神魂略有遲疑, 朝硯瞅準了機會頭也不回,這麼明顯的入侵了彆人的地盤, 留下來被逮住可不是等著被揪小辮子嘛。
朝硯逃的飛快,那身後的神魂卻是追擊不及,你來我往之下,朝硯呲溜一下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睜開眼睛的一瞬微微吐了口氣。
所謂好奇心害死貓,他差點兒就成了那隻貓。
而那流螢之中的神魂徘徊了一圈,待到回轉之時卻是在一片靜室之內,眼睛睜開, 那人聲音之中帶著些許沉重之意:“那神魂好生強悍。”
劍心學院清淨台處是劍心學院最為嚴密之地, 除了學子們能夠進入以外,便隻有長老們能夠進入其中,可是那道窺探神魂的強度並非是學子所能有。
可到底是誰呢?劍心學院此處最忌諱窺探, 違背命令者皆要處罰受過,無一人例外, 莫非是那處之人?不可能, 他們從不知道此物的存在, 沒理由這般的肆無忌憚。
交易會尚未結束,萬劍城中本就戒嚴,此時更是添了幾分嚴苛之處。
“你說有人入侵?”鐘司商得到最新的消息也是難得擰起了眉頭,劍心學院清淨台處乃是修煉的寶地,怎能容外人肆意窺探,“是否是學子一時好奇?”
“非也, ”那人說道,“那人神魂強悍,非學子所能為,若是隱藏修為,潛入那清淨台處目的一定不純,不管是何人,此時應立即排查。”
“的確如此,”鐘司商鄭重道。
清淨台處乃是關鍵之處,若是憑白被外人窺伺,於劍心學院實在乃是威脅。
鐘司商下令,清淨台處開始排查,學院之中之前清理過一次,此次排查高修為者直接破門而入,若是入定之人不可打擾,但若是心懷不軌之人便會被直接揪出,毫不留情。
朝硯還不知那後續之事,隻是想著家裡溜進來個賊怎麼著都得有個後續處理,那東西聽起來至關重要,他雖不會說於旁人,但真被逮住了估計不會是寫個保證書那麼簡單。
可他真沒想偷,就是覺得這東西漂亮的很,誰知道神魂探進去後也沒有防備,就仿佛夜裡看見一家門大敞著,進去探索一下如入無人之地,結果撞破了不得了的事情,當然隨意窺伺的確是他不對,後續得跟老頭彙報一下,爭取一下寬大處理。
朝硯思索著這事,卻見對麵朝縱本是平靜的麵孔異動了起來,先是眉心蹙起,然後是臉色微微泛白,朝天的手心驀然緊握,竟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以掙脫的東西一樣被困在了其中。
靈氣循環異動,在他的身邊形成了氣流,很是明顯的排除有人靠近他的身邊,此時不能過分插手,若是打亂了靈氣運轉規律,隻怕是要糟。
可是怎麼回事?此處最是清淨,按理來說最是不應該走火入魔才對,這怎麼還靈氣異動了?
朝硯繞著他走了幾圈,卻是看見了他腰間不斷閃爍著光芒的東西,那東西之上並無魔氣,隻有一片的清淨之力不斷閃爍其上,竟是與那流螢之處的力量極為類似。
不是吸取,而是核心。
清淨這樣的東西隻能為輔助,若是過甚,恐怕連七情六欲都會影響,朝硯的靈氣緩緩探了過去,卻是被那看似暴動的靈氣毫無抗拒的接納了,靈氣牽引,朝縱腰間的東西落入了朝硯手中,他定睛一看,卻是那日從拍賣會出來時買的玉佩。
這物之上清淨之力吞吐不定,每每脈動之時便便有濃鬱的力量溢散而出,之前朝縱探過此物並無異動,而到了此地卻像是被喚醒了一樣,與那流螢之地的珠子似乎都有所感應了。
玉佩到了朝硯的手中,朝縱臉上的掙紮稍解,卻仍是蹙著眉頭,看來這東西得隔絕,朝硯直接將那玉佩甩進了背包之中,而下一瞬這空間之中的清淨之力轉淡,朝縱周圍的靈氣漸漸平息。
朝硯小心走了過去,本想試探一下他的狀態如何,卻是剛好對上了朝縱猛然睜開的眼睛,心臟猛地被撞擊了一下。那眸中一片寒冰,以往朝縱看他時瞳孔之中水光盈盈,像是含了春水一樣,讓人看著總是舒服的,可是此時的目光卻像是極冷之地裡的寒潭一般,裡麵布滿著堅冰,即便用最熱忱的胸膛也無法融化,就像是他們初遇之時這小家夥看他的眼神,無情,戒備,陌生……
而在下一刻,那雙眼睛眨了眨,便是堅冰消融,朝縱像是從某種狀態之中掙紮出來了一樣,呼吸變得粗重,他在確認對麵是朝硯時猛地伸手抱了上去,脖頸之處有汗,渾身卻是冰涼。
朝硯被抱的猝不及防,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他家崽兒就小時候做過噩夢以後這麼抱過他,後來修真了長大了堅強的跟個小大人一樣。
朝縱收緊手臂卻是不語,背對著朝硯的目光有著深深的思緒,剛才那樣的清淨之力的確是有利於他的修行,不需自行催動,事半功倍,本是心中一片安寧之時,卻有另外一股同源的清淨之力從腰間湧入,直衝靈台之處,一瞬間便勾起他壓製住的雜念無數,那些嫉妒,戒備,對於他人的仇恨皆是被勾了出去,仿佛一瞬間便淡了很多,淡到此時葉問心若是站在朝硯的身邊他都不會生氣。
可是為什麼不會生氣?他對朝硯愛意入骨,容不得他人絲毫的覬覦,為何不會生氣?這清淨之力或許排除的不僅僅有雜念,還有愛意,七情六欲皆可清淨,萬物皆可丟,可對於朝硯又怎麼能容易割舍。
想要去除便如同剜肉斷骨一般,朝縱想要掙紮,卻似乎為那股力量所製,陷入那種狀態之中久久不能掙脫,直到那力量驀然消失,他才得以出來。
那些繁雜的念頭重歸靈台之中,看見朝硯的那一刻仍然感覺心臟是跳動的,而他是有血有肉的。
“朝硯,朝硯,”朝縱心神回歸,便抬起頭去尋摸著朝硯的唇,現在隻有朝硯的溫度和感覺能夠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不至於想要拆了這清淨台。
“嗯,”朝硯一邊安撫著他,一邊任他親吻,隻是覺得今日的吻粗暴直白了些,他這腦袋後仰的都要著地了。
腦後被墊上了手,朝硯也不知自己何時躺在了地麵之上,然而腦子還有功夫胡思亂想。
比如終於達成了他們開.房的最終目的什麼的……
然後唇上被咬了一下,朝縱輕輕磨蹭著氣息不穩:“你不專心。”
“我什麼都不想,”朝硯看著他道,可思維這種東西吧你本來不想還沒有什麼,你決定不想了反而會一直去想。
比方說有人說你不要去想一頭粉色的大象,說的時候已經在想了這個道理。
“嗯,那再來一次,”朝縱正欲低頭,那本來緊閉的門卻是驀然從外麵打開,一行人本是帶著氣勢看過來的,卻是看到屋內場景時齊齊沉默了一下,閉眼的閉眼,轉身的轉身,還有一位嚴肅的老者一豎眉毛道,“成何體統!”
朝硯那一瞬間仿佛感受到了開.房遇警.察的心情,他極想取出一張身份證說:我們是合法男男朋友。
為什麼不在家裡做,非要出來做?
家裡人太多,外麵刺激。
這些念頭微微閃過,朝硯拍了拍朝縱的肩膀道:“先起來。”
“好,”朝縱雖是心情不算愉快,卻是起身將朝硯拉了起來道,“前輩有何吩咐?”
“乃是前來查探,”那長者一時嗬斥,見他們衣衫整齊也知剛才情緒過於激動,這清淨台處乃是修煉之地,自然無法避免一些道侶一同前往,屋門緊閉,便是真的雙修一場也隻是他們的事,隻是親吻卻是算不得什麼。
“不知前輩需要查探何事?”朝硯恭敬說道?
劍心學院之中識得朝硯與朝縱的修士不少,那長者自然也是識得的,鐘司商的徒弟,某種程度上是可以成為一種身份象征的。
“劍心學院之中懷疑有人闖入,需要測試神魂,”那長者手中持著玉書遞到了朝硯的麵前道,“神魂入內,輸入靈氣即可檢測。”
即便是院長的徒弟也無法逃過檢測。
朝硯坦然接過,依他所言注入了一絲神魂的力量,同時靈氣侵入其中,那玉書瞬間變得湛藍,可見神魂與靈氣純淨無比,非人奪舍,也非是魔修,隻是待那長老去看那修為如何之時,卻聽一處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一道怒吼的聲音響徹:“魔頭休想走!”
那長老隨即轉身,竟是連玉書都顧不上拿,直接飛身前往追了上去。
朝硯收回了自己的靈氣以及神魂,那玉書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模樣,那長老身後之人匆匆接過,卻是顧不得再探朝縱便跟了出去。
清淨台中一片混亂,打鬥的靈氣溢散了開來,不少學子初初邁出,便被那靈氣震蕩的吐出鮮血來,朝硯攔在朝縱麵前一展折扇,氣息浮動,卻是將周遭湧動的靈氣波動安撫了下去。
之前跟於長老身後之人皆是看他,眸中有些許感激之意。
那魔修懸浮空中,一身魔氣湧動,卻是連係統都鑒定不出修為來,他見學子們吐血,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長輩也不過如此麼,打啊,越打你們的那些學子受傷越嚴重,我倒要看看你們得傷了多少人的根基。”
那魔修出手肆無忌憚,可是長老們卻處處顧忌,內門學子皆為佼佼者,乃是劍心學院的未來,每損傷一個都要肉疼,更何況數人受傷。
“查探過的人回到屋裡去,”朝硯說了一聲,那本是一時無措的學子一愣後紛紛後退,現在是保命最佳,哪裡還顧得上湊熱鬨。
他一提醒,那原本跟在長老身後之人也皆是喊道:“回到房間裡麵去!”
這清淨台堅固無比,學子們往往在此處突破之時靈氣縱橫都無事,門關起來並不會受到外界靈氣的影響,的確是避難的好地方。
學子們紛紛退入,長老們略微鬆了一口氣朝朝硯投來了讚許的目光,不管身份如何,修為如何,能確實為劍心學院著想便是好弟子。
可比起長老們的讚許,那魔修看朝硯的目光便頗為不善了:“小子如此乖覺,不如先納命來!!”
那魔修不管不顧的朝著朝硯衝了過來,長老們竟是一時沒有防住他,係統都鑒定不出的修為,朝硯若是硬接,怕不是直接吐血三升身亡。
因此在那魔修衝過來之時,他隨手拋出了一物,然後拉著身旁數人皆是入了那門內,哢噠一聲直接關上,若無院長手令,想進都進不來。
那魔修見一物朝著自己過來,以為是什麼飛鏢暗器,冷哼一聲用了十足的力量抓了過去,卻覺手心一濕,抬手一看手上油汪汪還散發著辣味,而手中碎骨幾段,卻是除了食物本身的靈氣一絲其他攻擊的靈氣也無。
修士眼力極佳,此時長老們在看到那魔修手上的東西時也是一言難儘,這扔個法寶什麼都可以想象,扔了一個一看就是食物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那魔修沒有逮住人,卻是被長老們再度圍住,學子們紛紛入內,那魔修甩去了手上的東西,也知此時若是不儘力恐怕無法從此處脫身了,索性魔氣翻湧,直接攻了上去。
可他一邊攻擊一邊琢磨著出逃時對於一件事情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潛入之時小心翼翼沒有引來絲毫的異動,為何會突然排查檢查,讓他們的心血竟是直接白廢了。
而在那封閉的屋子中,朝硯看著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上的辣椒靜靜出神,在嘬一下和洗乾淨之間猶豫了一瞬。
“怎麼了?”朝縱開口問道。
其他人也是紛紛看了過來,那魔修來勢洶洶,想要擊殺朝硯又怎麼會放過他們,若非這人眼疾手快,他們現在必然是非死即傷,因此也對朝硯的狀態比較關注。
“可是剛才受了什麼傷?我這裡有上好的療傷丹藥,”一位修士關切道。
“感謝兄台剛才救命之恩,若有不適可說出來,一人沒有辦法,這麼多人總該有個主意的,”另外一位修士說道。
朝硯連忙道:“在下無事,隻是跟同伴之間的其他事,不必在意。”
眾人紛紛想起開門之時他與朝縱之間的動作,皆是轉過了視線去不再看了,顯然十分想背對他們給他們留下什麼私人空間,奈何這屋子本來還算大,此時擠進來好幾個人也著實算不上大了。
人人轉過頭去麵壁,感覺也是相當的有病。
因此幾人看天,幾人看地,幾人看牆,也算得上是分工明確,十分的有默契。
朝硯舉著手指傳音道:“剛才扔出去的是我這裡最後一個麻辣兔頭。”
還沒有吃就扔出去,嗯,有點兒心疼。他怎麼一手就抓錯了呢?太會抓了,一抓就抓到最後一個。
朝縱看他,同樣傳音:“同伴?”
顯然對剛才朝硯的介紹十分的不滿。
兩人的思維明顯沒有在一個頻道上,朝硯繼續舉著手傳音:“那也不能介紹是兒子嘛。”
他們還不是道侶,說男朋友人家可能聽不懂,說這是我未來的道侶又有秀恩愛的嫌疑,還是說同伴最佳。
朝縱哼了一聲,拿出帕子將他的手指擦乾淨,附帶上清塵訣,連一絲油膩和味道都沒有留下,將朝硯難得的小糾結也給擦了去。
“關係說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知道就好,”朝硯傳音道,“我兔頭沒有了。”
他恰好吃中了這個味道,可是這兔頭是朝縱買給他的。
朝縱看著他傳音道:“沒有就沒有了,同伴怎麼會給你買兔頭?”
似乎相當的疑惑。
朝硯:“……”
這一瞬間,朝硯從未伸出過的棍棒蠢蠢欲動,特彆想揍孩子。
“那要怎麼樣才能有?”朝硯戳了戳他的胳膊問道,雖說他可以反威脅回來,但誰讓他做父親時是個溺愛孩子的,□□人時也是個寵人的呢,該讓步時就讓步。
“你似乎從來沒有主動親吻過我,”朝縱傳音道。
朝硯眯了一下眼睛:“親過,你怎麼還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那可能次數太少我忘了,那些都不重要,”朝縱點了點自己的臉道,“親一下一個兔頭。”
朝硯默了一下:“……我怕把萬劍城的兔頭都給親沒了。”
那簡直是對兔子史無前例的屠殺,親一個一隻小白兔沒有了,親十個一窩小白兔沒有了,雖然從始至今他們不知道滅絕了多少窩小白兔,但是……
朝縱的唇角罕見的勾了一下:“這是促進經濟的發展,維持生態平衡,免得兔子泛濫,保護大自然。”
這全是朝硯當年糊弄小孩兒的瞎話,然後現在被學以致用了。
朝硯秉持著為大自然貢獻力量的想法,正想要湊近時想起了這一屋子的人,伸出的手搭在了朝縱的肩膀上道:“回去再親。”
朝縱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線,朝硯仿佛看到了到手的麻辣兔頭呼啦啦的拍著翅膀飛走的模樣,為了食物出賣色相,萬萬沒想到他也有這樣的一天,可是……他沒色相啊。
朝硯心態放穩,抬起袖子遮住,叭的一下親在了朝縱的唇角,傳音道:“先親一個,回去再親。”
朝縱心情好轉,點了點頭,看見同一個屋子裡麵坐的其他修士也沒有那麼礙眼了。
而其他的修士卻是恨不得將自己的手腳都蜷縮起來,莫名覺得自己非常的多餘,若是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也就算了,偏偏他們全都有,而且一部分人自己是有道侶的。
隻因修士耳聰目明,即使看天看地看牆壁,那餘光也總能瞄見一點兒什麼,說來朝硯與朝縱坐在那裡也算是安靜,交流都是用傳音的,可是他們眼神交流實在是旁若無人了些,就好像他們是一個區域的,而他們又是另外一個區域的,嗯,涇渭分明,十分的能夠區彆談戀愛和單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