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1 / 2)

歐皇[修真] 狐陽 18723 字 8個月前

老者似乎有了幾分的焦慮:“你就不怕你這替命咒的威力影響到你的道侶麼?”

“背負了他人生命恩情的因果才會影響到他, ”朝縱語氣有些微妙。

這替命咒雖然厲害,但是對上朝硯本身的氣運就會感覺好像被削弱到了最低的境界。

“天棄之事非同小可, 不是說隻看到眼前的那些蠅頭小利, 整個大局, 天地之間的氣運很難說清, ”老者頗有些無奈,不管那個作孽的女兒到底做過什麼, 有孫兒降生他都是高興的,本來尋不到蹤跡結果尋到了, 結果又是身上背負了要命的詛咒,或許旁人很難理解那種天地之間隻剩一人終於有了親人, 願意為之奉獻一切的行為,但是他想解這家夥還不要。

“替命咒解了,晚輩便是真的氣運逆天了, 就有可能不遇到危險麼?”朝縱情緒的波動極小,“既是難以言說, 我這樣的後天倒黴之人應該碰不上前輩這樣願意舍命相助的事的,可晚輩遇上了, 便知也是有不準的, 既是多年都過來, 便不必勞煩前輩奉上性命了。”

朝縱多少是有些不太習慣有人如此全然犧牲為他的, 況且強加上來的恩情他未必想要。

氣運之說的確是極其微妙的,老者對上他頗有幾分被說服的感覺,若是手下, 殺伐果斷都是尋常,哪裡用講什麼道理?他就是道理。但是對上這唯一的親人……

“況且各個靈獸族中不久之後極有可能有新的靈獸降生,前輩若對血脈有興趣,大可跟那些幼獸培養感情,”朝縱對於他所謂的親情,也是同樣的無動於衷。

“你說真的?”老者明顯興奮了一下,對於睚眥一族有新的靈獸降生之事明顯是高興的,但是……“你就算不想要,待在睚眥族中也比在外麵安全啊。”

“待在睚眥族中會死的更快,”朝縱的語氣毫無起伏,“晚輩對睚眥一族無興趣,也對解替命咒,洗滌血脈無興趣,也不會跟您有什麼牽扯,您可以放我走了麼?”

“待在睚眥族怎麼會有危險?”老者皺著眉頭道,“祖父親自看著你。”

“把鷹關進金絲雀的籠子裡麵那樣看著麼?”朝縱反問他。

“話不能那麼說,”老者嗆了一下,卻不得不承認睚眥族那些教育出來的,未必有朝縱來的優秀,至少百歲以內突破到出竅中期的幾乎沒有,雖是血脈至純,卻似乎因此而懈怠了,更何況朝縱是從煉氣一路上來的,天資之出眾,絕非那些人可以比較,“您就回去看看,如果不喜歡祖父就放你走,而且洗滌血脈不一定要用到我自己的精血,先人留下的精血也是不少的。”

“要用什麼才能夠換到那些精血?”朝縱略微有了興趣。

“不用,你叫一聲祖父可以直接給你用,”老者目光灼灼,頗有幾分期待之意。

“那不要了,”朝縱直接拒絕道。

老者沉默的徹底,頗有幾分對上多年未見孩子的無措:“其實不用叫也給你用。”

“晚輩更喜歡自己換的,”朝縱瞥了他一眼道,簡單的說就是不想有什麼牽扯。

“祖父這裡還有上品寶器,聽說你是用劍的,”老者捧出了一把劍道,“你看這個怎麼樣?”

朝縱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彆過了頭,他的戒指之中比那個品質還好的就有數十把,完全不稀罕:“既然要表示前輩的誠意,不如先將晚輩放開。”

看來他對於劍寒星的了解也並沒有特彆的透徹,都是那個告訴他替命咒的人告知的。

老者一揮手,朝縱渾身的束縛已經解了:“這是失誤,忘了。”

朝縱扭了扭手腕:“多謝,前輩可能告知晚輩為何一定要讓晚輩去睚眥族的理由麼?”

“呃……”老者握著劍柄甩了兩下,“這個嘛,祖父也是多年未享天倫……”

“那個告訴你替命咒的人還說了什麼?”朝縱幾乎要確定那個人是誰了,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在他的身上下功夫的人,除了那個心存覬覦之人,不做他想,“他是否說了若我從睚眥族出去,就會要我的命?”

老者的氣息危險了一瞬:“敢惹睚眥族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但那來人是渡劫修為,他要真想要你的命,你打不過的。”

後麵的話卻是變成了叮囑。

“或許他的目的就是想讓我龜縮在睚眥族中?”朝縱目色沉沉,他摩挲著自己手上的薄繭想著什麼,那個人把控人心的程度非常準確,但他大約會知道按照他自己的性子來講,一定不會去睚眥族中,可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朝縱試探著從全局的思路去看,卻發現隻是目前的這些線索,麵前是一片的迷茫。

“不要你的命,而是讓你縮在睚眥族中,圖什麼呢?”老者搭腔道。

“圖什麼?”朝縱驀然站起身來問道,“前輩,那位給你帶信的人長什麼樣子?”

“長的普普通通,修為極高,”老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未曾遮掩容貌?”朝縱再問。

老者搖頭:“未曾,修真界中也未曾聽說過這樣一個渡劫期的大能,可能是哪家的大乘期剛剛突破到了渡劫期,他挨了我一記,暫時是沒辦法出來興風作浪了,但是那樣的人隨便派一個手下就足以要你的命了。”

一般的即便是渡劫大能,也會對於睚眥族這樣的靈獸族忌憚幾分,偏偏那個人絲毫沒有忌憚之心,且威脅之意極其嚴重,崖君,也就是老者能將渡劫期的重傷,想要要命一時之間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怎麼會惹到那樣的人?”崖君捋著胡須問道,“看他背後的勢力似乎極為的龐大。”

“我先走了,”朝縱在確定著朝硯的位置,那個家夥告訴眼前的這人他的事情,不過是在顯而易見的告訴他,他動手了,且就是借著這樣的理由讓眼前的人不自覺的拖延住他,並且明目張膽的讓他知道,他去見朝硯了。

可惡……

從老者遇到朝縱的那一刻起,朝硯在界陣的出口見到了那個一管玉簫在手白衣翩翩的人,清雅如蘭,一舉一動都好像帶著極好的教養,配上那副讓人沉溺的容顏,隻需要等站在那裡就足以吸引無數打量的視線了。

一抹背影就讓許多女子魂牽夢縈,他似乎察覺了朝硯出來的身影,微微轉身笑道:“好久不見。”

聲音與語調都像是友人一樣,就好像之前算計彆人的人不是他一樣。

出竅期對上渡劫期,跑是跑不了的,朝硯將肩膀上的尋回放進了靈寵空間之中,有些話還是不要讓這個整天惦記天水栗的小家夥聽太多的好。

朝硯笑了一下迎了上去道:“好久不見,前輩這次來,有何要事?”

說到演戲,他也是會的。

“在這裡說?”齊冕翻轉了一下長蕭,站在這人來人往之處,因為那份氣勢和姿容,即便有人打量圍觀,也無一人撞上他,反而在他的周圍留下了一片獨自的空間。

而當朝硯迎上去的時候,那份似有若無的打量也降臨在了他的身上,兩人站在一處,氣勢分毫不差,但是容顏對比,到底是會引人比較一番的。

朝硯伸手道:“前輩請。”

湖心泛舟,天地仿佛皆是水色,隻有一葉扁舟在其中順水飄蕩,坐在其中時好像與此情此景都融為了一體。

洞簫嗚咽,宛如水流聲泣,飄飄蕩蕩無所憑依,若是他人吹來,悲戚荒涼之聲可能會更添幾許,但齊冕吹來,頗有一種繼往開來,天地遼闊蒼涼之感。

朝硯自然是沒有這樣的情致的,雖然坐船很舒服,但是晃的久了他就想打哈欠。

一曲儘,朝硯忍住了打哈欠的欲.望鼓掌道:“前輩吹的極好。”

請問可以說事情了麼?

齊冕收起了簫回身笑道:“琴聲更歡快些,但是簫聲可傳天地,瀾清覺得呢?”

朝硯笑道:“前輩說的極有道理,可見在此道上造詣頗深,這次找晚輩來隻是為了談樂器之事麼?”

“無甚大事,這修真界每日就跟這湖水一樣平靜的很,”齊冕拂袖落座,看著他道,“我不過是來看看你罷了。”

朝硯笑了一下:“……”

看看我,再給我添點兒堵?

湖水看似平靜,其下也是波濤洶湧,弱肉強食,再添一個攪風弄雨的人,更是混亂不堪。

“你不信?”齊冕微笑道,“是真的,跟你一樣,我也從來都不騙人。”

朝硯微微聳了聳肩笑道:“這邊是前輩您來看我,朝縱那裡呢?”

齊冕笑了一下:“你猜呢?”

盲猜就算是朝硯也不一定猜的到,但是最近發生在朝縱身上的事情除了靈獸就隻有替命咒了。

血脈至親的親人?睚眥那邊的一灘深水同樣的深不見底,是否如大洛神府記載的那樣還是兩說。

朝硯笑道:“晚輩實在猜不出。”

“那我也不知道了,人不是我安排的,”齊冕笑道,“不過借了他的機,來看看你罷了。”

朝硯對於他這句話是信的,但是隻能信他說的這部分,不是他安排的,但是可以是他放餌的,餌放下去,自然有魚會躍躍欲試,甚至咬勾上去。

“晚輩一切都好,多謝前輩掛懷了,”朝硯相信朝縱那邊自己能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那個人已經不是最初那個需要他處處幫忙的孩子了。

“那就好,”齊冕抬簫,勾了一下他的下巴道,“我答應你不會要了他的命,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朝硯將那玉簫彆過笑道:“前輩這簫真是不錯。”

這個人落子了,目的未知。

齊冕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將簫遞了過來道:“這是宣若白玉所鑄的玉簫,品質堪比半仙器,你若喜歡,贈予你了。”

他這樣說著,直接將玉簫遞過,並沒有給朝硯拒絕的機會。

而等朝硯接過的時候,他已經從船艙之中消失,隻有隱隱的聲音留存:“你的道侶要來了,我就先回避了,免得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衝突。”

朝硯握著那玉簫默了一下,這種場景,如果朝縱來時看到人在還好。湖心就他一個人,手裡拿把簫,人剛剛走,本來不懷疑都要懷疑了。

你將東西歸位吧,好像有掩蓋的嫌疑,明明沒什麼都好像有什麼了,但不掩蓋,也得懷疑。

朝硯有點兒想說臟話,然而還沒有等他做個壞孩子,朝縱的身影卻是驀然出現在了湖麵的上方,且剛剛好貼著湖麵,在其落水之前,朝硯將人拉了回來,小舟翩躚,獨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朝縱站穩,低頭看著朝硯道:“我已經不會嗆水了。”

“但是你還不會遊泳,”朝硯總覺得那人選湖心上跟故意的一樣。

如果他知道朝縱怕水,也就是說他知道替命咒的事情,而且是一早就知道的。

以那樣的修為,知道倒也不奇怪,要不然也不會知道朝縱的運氣極差。

朝縱將鞋上的水漬去除,低頭看到了他手中的玉簫:“這是齊冕送的?”

“我沒想要,”朝硯這才想起簫還在自己手上呢,他將那簫放在了朝縱的手上道,“他就這麼放在我手裡,然後消失了,我本來想扔進湖裡的,但是覺得還是放在珍寶閣賣掉比較好。”

“你不必緊張,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朝縱看著那玉簫道,湖水輕漾,這樣的地方宛如人間天堂一般清閒,吹簫弄水,的確是很好的情致,齊冕了解人性,想必知道他的占有欲極強,設下的套朝縱用理智想知道這是個套,卻仍然忍不住的心裡會有些醋意,無法避免的陷阱。

朝硯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拉他在小舟之上坐下道:“你知道他是故意的,難道就不吃醋了?”

朝縱將那玉簫隨意丟在了一邊,抱住了他歎氣道:“知道了也是吃醋的。”

“都吃什麼醋了,來說給我聽聽,”朝硯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完全沒有了剛才想要打瞌睡的無聊。

朝縱低頭道:“他邀你來泛舟,這是第一件。”

“我們現在也在泛舟了,”朝硯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他泛舟的時候坐離我一米遠,現在我們連一寸的距離都不到。”

“他既送了你這個,想必為你吹奏了一曲,”朝縱再道,“他既然敢吹,說明吹的相當不錯,這是第二件。”

朝硯胳膊肘搭在了他的肩膀笑道:“是吹的很好,吹的我都快睡著了,你若想聽,他吹給我聽,我吹給你聽。”

“他的那杆簫就不必了,”朝縱道。

朝硯笑了一下,從背包之中取出了一支橫笛,笛聲輕快,一曲小調就像是為這湖水配上了叮咚作響的流水一般,滿是喜悅的意味,其中又有落花纏.綿之意,朝硯吹笛時輕輕垂目,偶爾抬眸時眼神交流,滿是情意。

就像是流水一般,將心底的晦澀在一瞬間清空了一樣。

那樣故布的陷阱似乎也變得無所謂了起來,笛音落,吻也落下,朝縱貼著他的唇道:“吹的真好。”

湖水微漾,泛開了漣漪。

湖邊綠柳,白衣之人站在那裡,連柳樹都似乎傾慕其風姿一般從他的麵頰之上劃過,黑衣女子緩步前來,在他的身後站定時引來了一些修士打量嫉妒的目光,而下一刻那裡就被禁製封起來了。

“魔主,事情已經辦妥了,”雲霽的目光從那扁舟之上掃了一眼說道。

“嗯,”齊冕的語氣之中不帶絲毫情緒,隻是看著那扁舟的神色略有思量,“雲霽,你說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經得起幾重考驗?”

雲霽有些訝異,卻是開口道:“這要看真心有多少。”

“真心?在這世間,真心是最值錢的東西,”齊冕輕嗤了一聲道,“你竟然還會相信有那種東西。”

“屬下在一些人的身上看到過真心,故而還是相信的,”雲霽低頭,看著他負在背後的手有些出神。

“再多的真心,抵不過陰差陽錯,愛到極致,求而不得就會心生怨恨,一旦有了那東西,人人逃不過此劫,”齊冕錯開了眼神轉身道,“走吧。”

“是,”雲霽匆忙跟上,雖是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卻隱約知道他的決心似乎更堅定了些。

湖心之中兩人已經分開,輕微的纏.綿足夠,誰也沒有想要在此處做些什麼。

分彆的思念去了些,齊冕的來意也不能輕忽,這個人每每有所行動,後續可能就會有大的動作。

“你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朝硯問道。

朝縱想起那名老者,神色有些許的複雜:“是睚眥的族長前來尋我,說有人告知了他替命咒的事情,他有些擔心我,所以就來尋我了……”

朝縱說的詳儘,一路從頭至尾關於自己的猜測也皆是說了,對於齊冕那個人,有些事情不能夠隱瞞,否則很有可能哪個細節漏掉了,就有可能造成大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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