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 ”宗政博道, “或許是天階上品技法之中的一種。”
樂容半托著腮看著那處道:“可是離師兄的技法應該也是天階上品才對。”
若論天階技法,樂家與宗政家皆是不缺的,可朝硯的那一式,看著似乎還存在著缺陷,威力卻有隱隱勝過之感。
天階上品……
朝硯身側白虎咆哮, 在他揮扇之間朝著宗政離撲咬了過去, 身形壯碩, 爪牙尖銳,其上更是靈氣遍布,每每撕咬時的力道不輸寶器半分。
離火衝天, 仿佛將那處的空氣都變得扭曲了起來,隱隱的空間裂痕偶爾出現,萬千光芒直擊那白虎,卻在碰撞的一瞬間, 無數的水汽溢散出來, 讓一切變得霧氣蒙蒙, 處處蒸騰, 待那離火收勢, 隨著朝硯折扇的合上,那一瞬間散去的白霧卻又重新聚攏, 隻是此次卻是鳳鳴之聲衝天而起,薄金之光從那翅膀之上溢散出來,銳金之意漫天飄落, 就像是一場暴雨一樣,但是誰都知道那光芒落在身上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是金鳳,”宗政儀看著那處,胸膛重重的起伏,那樣的威勢絕對屬於鳳凰本身,若未見過其真身之人,絕對無法模擬出那樣的威勢出來。
鳳生九雛,金鳳一族為首,實力尤其強悍,輕易不會在人修的麵前展露真身,朝硯出去的數年到底都做過什麼?若未曾見識過金鳳的真身,不會模擬的這麼像。
“他難道去過鳳凰族?”樂容喃喃道,“那他會不會是被金鳳族的人打了,才會模擬的這麼暴力?”
“你被金鳳族的人他都不會,”宗政博笑道,“要不然就換你當吉祥物。”
樂容撐著下巴的手滑了一下:“說的也是,若朝硯真的去過鳳凰族,應該見過宗政姐姐的師父才對,到時候要不要去問一下?”
“不要!”宗政儀拒絕的特彆乾脆。
樂容往她身邊挪了挪,小聲問道:“為什麼?”
宗政儀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用什麼樣的詞形容比較合適:“太絮叨。”
在外的時候叮囑早點兒回去,在屋裡待著喜歡催人去外麵,練功辛苦說彆累著自己,休息一下說練功一定要勤奮,女孩子家不能夠跟男人貼的太近,否則會被騙雲雲,宗政儀這麼多年,她娘都沒有那麼絮叨過,拜師不慎毀一生,好容易到了鴻蒙仙宗那雷鳥師父進不來才得清淨,再去聽絮叨?
堅!決!不!要!
“哦,”樂容笑了一下,打算等會兒自己去問,她還真有點兒好奇宗政儀說的絮叨到底有多麼分絮叨,能比她娘絮叨?不能吧。
台上金鳳啼鳴,每每揮翅之時都有無數的金光落下,地麵之上煙霧未散,離火劃破天光,直接朝那金鳳的頸子而去,可就在觸碰的一刹那,金鳳盤旋,尾羽溢散,瞬間化為水汽不見。
“這樣打下去實在是不妙。”有人議論道。
“離兄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宗政博笑道。
無數火光遍布台上,異火之力直接將無數的水汽蒸騰,除了空氣些微的扭曲,朝硯的身形也從其中暴露,萬火齊歸,齊齊朝著朝硯衝了過去,彙聚盤旋,宛如遊龍一般。
朝硯飛速後退,身軀卻仿佛置身於龍口之中被銜著前進一樣,折扇揮轉,當空劈斬,有屠龍之力,奈何離火焚天,竟是將他硬生生吞入了其中。
在場觀戰諸人皆是站了起來,樂容心神提起,看著那離火盤旋:“不會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離兄向來……”宗政博的話接不下去了。
“他向來沒有什麼分寸,”樂冥在旁冷冷說道。
宗政一族宗政離,看著是疏離冷漠的模樣,實則骨子裡麵醞釀著瘋狂,一旦遇上了對手,幾乎就是搏命一樣的打法,以求激發身體的潛力,因此受傷乃是常事。
樂容有些擔心:“朝兄若是真受傷了,以後還跟咱們一起出去麼?”
“應該不會了,”宗政博微微側頭笑道。
“哦,那還是希望離師兄輸吧,”樂容合掌默念道,“離師兄輸,離師兄輸,離師兄輸……”
“你這樣不怕被宗政家暴打麼?”樂冥冷著一張臉看她。
“不怕的,”樂容笑道,“不還有你們嘛,要是因為我這點兒話就過不去……宗政家的人不會那麼小氣的。”
“暴打不會,”宗政博笑道,“彆的可就難說了,小氣就小氣,你能耐我何?”
“你這麼小氣,不怕日後娶不到道侶麼?”樂容挑眉道,“你現在做下的壞事,我會一樁樁,一件件的記錄下來,到時候給你的道侶聽,嘿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自然是隻對我的道侶大方,她若知道我如此對待她之外的人,隻怕才會開心,”宗政博毫不在意,“你有本事就說。”
樂容磨牙:“……算你狠,姑奶奶沒本事。”
遊龍盤旋呼嘯,宗政離在其下懸浮,臉色卻有幾分的蒼白,合體修士不染塵埃,亦不會對外界的氣候有所感,可他的額頭之上卻是有一絲的汗水滑落,直入地麵之中。
觀戰諸人之中有數人有所察覺,更多的人卻似乎已經認定宗政離贏定了。
“有些不對,”宗政儀斂眸看著那裡。
此處幾人皆是凝神靜氣,台上似乎隻有遊龍盤飛,下一個瞬間,龍吟聲響天徹地,不是發威,更像是痛呼出聲。
空中離火膨脹,下一瞬,眾目睽睽之中巨大的爆炸傳來,無數煙火墜落,宗政離的麵色徹底的蒼白,隨同著煙火墜落在地,與此同時,另外一道身影從高空之中降落,發絲倒是不亂,隻是衣衫襤褸了些。
煙火墜地,恍如星辰隕落一般,一人站立,一人跪地,看似勝負已分,奈何在宗政離開口之前,朝硯咳了幾聲道:“唉,在裡麵差點兒給烤乾了,宗政兄果然厲害,朝硯認輸。”
一聲落,諸人皆靜,登仙榜名次不變,宗政儀旁邊的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卻開始掰手指了:“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不,下一個他該跑了,”宗政博笑道。
“幾個意思?”周圍人皆是問道。
“意思就是他這一招應該磨礪的不錯,”宗政博解釋道,“不用再跟你們打了。”
“朝某技不如人,應該回去好好磨練一番,諸位,山水有相逢,朝某先行告辭,”朝硯轉身就開溜,奈何剛下了比鬥台就被一堆人圍住了,還都是合體後期。
他要是在全盛時期,脫身是沒有問題的,奈何剛剛跟宗政離一戰靈氣也是耗了大半,想要打這麼多人?朝硯還不想挨揍。
“不知道朝某人可有得罪之處?”朝硯笑眯眯的拱手道,該認慫時就認慫,麵子值幾個錢?
“有啊,我離師兄都陪你過招了,你練完就跑,也太不夠意思了,”宗政家的一個少年說道。
他們沒打算跟朝硯結怨,但是期待了這麼久把人期待回來了,怎麼也不能放跑了。
他這麼一說,朝硯還有點兒小小的內疚:“那這位兄弟說怎麼辦才好呢?”
“簡單,一一打過便放你離開,自然我們也不欺負你,你恢複好了再打,”樂家一位青年說道,“朝兄為人仗義,應該不會拒絕吧。”
朝硯想說自己不仗義,但是他咬了一下指節,知道如果真不陪這群兄弟撒撒火氣,他們可能真能乾出打群架這種事情,有宗政家和樂家在後麵罩著,也就賠鴻蒙點的事情,頂多再加點兒彆的懲罰,雖然後續處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問題是現在疼的有可能是朝硯自己。
“自然不會,”朝硯笑道,“隻是這麼多人總要分個先後出來,不如哪位仁兄登記排序一下,一一比過如何?”
“那我要比。”
“我也要!!”
“記我一個!!!”
一時之間群情嘩然,人聲鼎沸,其積極踴躍程度幾乎讓朝硯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一樣,正義的人們人人都想過來揍上一拳。
大家也是選擇性的忘記了剛剛贏得比賽的宗政離,隻有宗政儀上去問了兩句:“離兄怎麼樣?”
“尚可,”宗政離步伐有些許遲疑,卻不曾露出軟弱之態,目光眺望看向人群中間的朝硯,“這個人日後當不輸宗政徽半分。”
“離兄為何有此說?”宗政儀問道。
“你可曾見過合體修士自創可以比擬天階技法的?”宗政離反問道。
“未曾,”宗政儀道,即便是當年的宗政徽自創技法,也不曾跨上天階,朝硯此人若有所成,不是不輸宗政徽,隻怕還要遠遠超過。
“此事不必與外人言說,”宗政離叮囑道,“你我知道便可。”
如此天才,自然要宗政家先下手為強,最多再加上樂家,若是再多,可就不好玩了。
宗政儀了然點頭。
宗政博未在近前,而是站在了朝硯的身邊道:“朝兄大義,但是在下覺得按照此種盛況已然不用登記了,按照登仙榜排名一一比過就是。”
“博兄言之有理,”一人大聲道,其他人皆是附議。
“朝某也覺得甚有道理,”朝硯歎了一口氣道,“早知道剛才我不認輸了。”
要不是第一名太過於紮眼,朝硯也不想認輸,可誰知道不是第一也這麼紮眼,還不如待在彆人夠不著的位置讓誰都沒有辦法挑戰呢。
“朝兄這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宗政博笑著伸手,“朝兄請去調息,約莫著一會兒來的人更多。”
朝硯看著一個個期待的眼神,還能怎麼辦呢,隻能選擇一處高崖平台打坐調息去了。
他心神如一不知下麵狀況如何,場麵確實如宗政博料的那樣,人越來越多,有的是真的想比鬥,有的是被這種氣氛所吸引想比鬥,有的就是純粹湊熱鬨了。
遠方天空一人匆匆而來,宛如小炮彈一樣落地,激起塵埃無數,平時沉默至極的少年此時一落地便有幾分的急匆匆:“師父在哪裡?他走了麼?”
宗政家與樂家的人之前還會對他的態度覺得奇怪,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樂容歎了一口氣道:“昊兒,你師父他已經走了,你想追也……啊,宗政博,你再打我的頭一下信不信我跟你絕交!”樂容的話說到一半轉頭惡狠狠的盯著剛才打人的某人。
“我這是為你好,”宗政博笑道,“若被叔父發現了你這麼欺負昊兒,專門把他弄哭了,你可能會被兩家聯合訓斥,說不定一個人麵壁思過的時候還會哭鼻子。”
“那都我多小才哭鼻子,”樂容磨牙。
宗政昊聞言,一板一眼認真道:“沒哭。”
樂容笑著挑眉:“看吧,昊兒說我沒哭。”
“我沒哭,”宗政昊認真糾正道,接著問,“師父呢?”
看著這麼一板一眼認真的人,宗政博有些理解樂容逗那一下的原因了,不過一次就好,逗狠了,等這跟高台上一樣變態的家夥成長到跟他們一樣的地步時可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畢竟這位的師父最近感覺好像有點兒小心眼,說不定還會影響的徒弟一塊兒小心眼。
“喏,那裡呢,”宗政博指給他看,在他動身之前道,“先彆過去打擾,你師父正在打坐修煉,打算挑戰整個登仙榜的人。”
“真的?”宗政昊的情緒眼見著高漲起來,因為他在登仙榜上也有排名,“我也要。”
“本來就有你,不過你可能會輸,”宗政家一個少年攬著他的肩膀道。
“結果未定,”宗政昊眨了一下眼睛道。
“我去,你居然理我了,你師父現在可是合體後期修為,離師兄都輸給他了,”那少年一驚一乍,然後又幸災樂禍道,“你當時修為等同時都打不過,現在基本沒戲。”
“嗯,有道理,師父真的好厲害,”宗政昊看著那高台滿目崇拜,一點兒嫉妒都沒有。
少年:“……博哥,我覺得他可能會被朝硯拐走。”
“已經拐走了,除非把朝硯拐進宗政家,否則拐不回來了,”宗政博笑道,卻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少年朝他豎了一下大拇指。
朝硯調息的很快,因為當他不經意的看向場地時,發現再不快點這裡登仙榜的人就都要來了。
說好的一一比過,朝硯還不至於食言,朝硯落在了比鬥台上時道:“隻是乾比實在沒有什麼意思,不如加點兒添頭大家覺得怎麼樣?”
“什麼添頭?”有人問道。
朝硯笑道:“與朝某比鬥者需要出一個鴻蒙點,若輸了,這個鴻蒙點歸朝某……”
“如此豈非不公,”有人有異議。
“哎,聽我說完嘛,”朝硯蹲在那石台上笑道,“朝某一路挑戰上去,若有人贏了,則一路累積的鴻蒙點儘數歸那人所有,比一次就要有一次的效果,糊弄一下多沒有意思不是。”
朝硯既然都甘願當陪練了,對手自然也應該認真起來,而不是打不過立馬就認輸,那打起來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利益當前,若朝硯挑戰了後一百位皆是贏了,則會累積一百點,後一千位則是一千點,隻要贏一次,就能夠拿到那麼多,怎麼算怎麼劃算。
“如此倒是可行,”有人說道。
“隻是這樣豈非太委屈朝兄,”還有人有些不太好意思,若有人贏一場拿走所有,朝硯就要一直贏下去才行。
“遊戲而已,不必過分在意,”朝硯笑道,“敢不敢玩?”
一個鴻蒙點對於出竅修士而言需要費很大的勁,但是對於晉升上來的合體修士而言卻也不算太難,拿出一點來玩對於大家來說其實真的隻能說是一場遊戲。
“不想玩的可以不挑戰,不強求,”朝硯繼續道。
“好,我同意玩。”
“區區一個鴻蒙點,本公子玩得起。”
“來了。”
“看來朝兄要賺的盆滿缽滿了,”宗政博看著群情鼎沸笑道,朝硯能夠打過宗政離,說明他的實力足夠強,有人忌憚,更多的卻也會被鴻蒙點所吸引,將近一萬場下來,說不定哪一場狀態不佳就有可能輸,這就是明目張膽的算計人心,卻沒有人會拒絕。
“結果未定,”樂冥道。
“你對鴻蒙點也有興趣?”宗政博訝異道。
“嗯,”樂冥點頭,“正規渠道得來的,不要白不要。”
眾所周知,劍修基本上是所有修士裡麵最窮的。
“說的有道理,看來在下也要儘全力了,”宗政博笑道,正如樂冥所說,正規渠道得來的鴻蒙點,不要白不要。
朝硯的對麵站上了最末的修士,他神情頗有幾分戒備:“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好說,”朝硯打開了折扇,第一招試探,第二招退讓,第三招直接將人從台上轟了下去笑道,“下一位。”
第一位從上台到下台也不過是幾息之間的事情。
倒也不是朝硯不留情麵,而是一想後麵還有幾千位,他都想直接認輸滾蛋了,但是按照他的規則,如果他全部認輸,很有可能要賠上將近一萬的鴻蒙點。
雖然戒指之中靈石很多,但是靈石在鴻蒙仙宗是不值錢的,所以有跟沒有一樣,這些年在外消耗,朝硯照樣是個窮光蛋,想要放假無憂,自然要先攢夠本才行。
那人下台被人接住,雖是被打敗,卻無重傷,而下一位剛剛上台不過幾息也從台上掉落了下來。
“前輩真的很強,”那輸了的人感歎道。
而未上台的人看此情景,戰意越發上湧者居多,有退縮之意者也有一些,不過在朝硯擊飛五人以後他笑著報數道:“鴻蒙點累積五點了,下一位。”
然後下一位又上去了。
後一千位中合體初期的很多,但也有合體中期摻雜其中,而不管強弱,到朝硯這裡基本上都是三招之內就打下去了,而每次贏了,他就開始報鴻蒙點數。
“一千點,”朝硯笑眯眯道,“比賽暫停,朝某要打坐恢複一下。”
他此話出,諸人才發覺他從站上台上開始到後一千位打完之前都沒有要求恢複過,如今才是第一次。
“朝兄的底蘊果然深厚,”宗政博感慨道,能夠打一千位,即便算是間歇著來,這樣的靈氣深厚也非常人所能及。
“師父自然厲害,”宗政昊平鋪直敘道。
宗政博無言片刻道:“你師父那麼厲害,你剛才怎麼沒過去打個招呼?”
“緊張,”宗政昊認真道,雖然平直的語氣之中沒聽出一點兒緊張之意。
這話要是換朝硯來說效果其實一樣,但是朝硯那是故意的,而宗政昊是無意的。
“你們真是親師徒,”宗政博無奈道。
“嗯,”宗政昊重重點頭,毫無遲疑。
宗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