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知道前因後果,眼前一幕實在曖昧,女有情,男有意。
柯禮從裡廳出來,一聲“唐總”頓在嗓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以為唐其琛眼熟那人,答疑道:“是義千傳媒的高副總。”
柯禮跟在唐其琛身邊多年,對他的一言一行都能揣摩幾分,不過這次卻會錯了意,問:“需要我去打聲招呼嗎?”
唐其琛收回目光,“進去吧。”
兩人並肩往裡走,柯禮說:“那支廣告的推廣策劃,就是義千傳媒負責的,高副總主管的業務。義千的業務能力在國內相當過硬,不過安藍這次生了氣,小事一樁,卻堅持換公司。”
這事不算什麼,彙報級彆還夠不上到他這裡,唐其琛沒有放在心上,“隨她。”
柯禮推開門,手擋著讓他先過,唐其琛忽問:“義千傳媒誰接的案子?”
“姓文,不過好像移交了,現在是誰暫時不清楚。”柯禮笑了笑,“高副總愛美人,也是業內共識了。”
唐其琛表情一瞬起疑,有微妙,有猜忌,最後又恢複平靜。以最直接赤|裸的東西用來交換捷徑,他在這個圈子見過太多。
重逢這個詞本身就帶了那麼點情分,在他心裡算不上,頂多是場平平無奇的撞見,最後還以一個不屑的句號收了尾。
溫以寧五分鐘後從洗手間回來,補了點妝,笑意照人。
高明朗見過的漂亮女人數不勝數,久了便也沒勁。溫以寧的氣質不算特彆柔和,偶爾冒出的戾氣跟玫瑰莖上的刺一樣。男人心思下作,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還想喝點什麼?”他傾身向前,為溫以寧今晚的態度感到驚喜。
“再喝點酒。”溫以寧伸手越過桌麵,拿起酒瓶自己倒了起來。
“你要不喜歡這個地方,咱們換彆處。”
“換哪兒?”酒液滿了半杯,繼續倒。
“我家。”高明朗挑明。
溫以寧點點頭,“嗯。”
男人笑得眼紋縱橫,迫不及待地起身,邊推椅子邊說:“放心寶貝兒,這個爛攤子明兒我就幫你推了,不會讓你為難——”
話還沒說完。
溫以寧舉起滿杯紅酒,手起杯落,利利索索潑了他一臉,高明朗本能反應地掀了桌麵上的東西,劈裡啪啦砸了一地,他吼叫:“你他媽的瘋了嗎?!”
溫以寧把空酒杯扔他麵前,特淡定地擦了擦手,看他一眼說:“高總不長記性,我隻是幫你提提醒。”說完轉身要走。
高明朗狼狽不堪地追過去,結果被凳子腳撂倒,這一跤摔得重,他氣得嘴角發抖:“行,行,不知好歹,你行。”
溫以寧頭也沒回,推開店門,空氣清透,雨停了。
唐其琛透個氣重回牌桌,手氣反倒更差了。一桌都是衣冠楚楚的禽獸,調侃幾聲唐大老板承讓,個個贏得盆滿缽滿。
柯禮從外頭進來,有人問:“什麼動靜啊樓下?”
“不清楚,摔了個人,估計是鬨矛盾的。”話題輕輕揭過,柯禮壓低聲音,問唐其琛:“安藍電話打到我這兒,她想過來。”
唐其琛推了牌,手氣邪乎,這盤又得輸,隔了半晌他才說:“太晚了。”
柯禮點點頭,走出去給安藍回電話。
唐其琛昨天才從美國回來,這次在國外待了半個月,高密度工作太費神,於是借著倒時差休息了兩天。
次日,九點的集團例行周會提前至八點,積壓的工作不少,唐其琛往那兒一坐,各部門有條不紊地彙報。這位少主入主董事局五年,兩年前任ceo,全麵主持集團事務,耳濡目染,大家的做事風格也趨於統一,精煉,簡潔,切中要害,沒有一絲贅言。
會議最後,柯禮問:“各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留白數秒,剛要宣布散會,陳颯說:“唐總,義千傳媒想跟我們繼續溝通產品廣告的後續推廣。”
唐其琛側頭問柯禮:“智能係列?”
柯禮低聲:“對,安藍拒絕的那家。”
“你是主管部門,聽你的意見。”唐其琛放權陳颯,不打算過問。
得到明確態度,陳颯很快做出決斷:“他們更換了負責人,姓溫,昨天留了預約。我會讓李主管對接,並且將正式的解約函發過去。”
最上頭的那位沒再說話,大家合上筆記本準備離座,唐其琛忽然開口:“溫什麼?”
“以寧,溫以寧。”
陳颯負責集團宣發事務多年,心思縝密。唐其琛雖是無意一問,但她聽出了話裡的餘地,試探著說:“義千傳媒的兩位小花旦都派了過來,誠意還是很足的。”
這話看似讚賞,但從眼高於頂、業務手腕比男人還強悍的陳經理口裡說出,仍屬不屑一顧。
語畢,陳颯看向唐其琛,“我會儘快落實新的承接公司,周三前……”
唐其琛語調平,情緒淡,打斷說:“先見見,再做決定。”又問:“約的什麼時候?”
陳颯從善如流,“明天。”
唐其琛略一頷首,起身時鬆了鬆襯衫領口,重複一遍:“陳主管明天跑一趟南邊。這個人你親自見。
——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