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重開日(4)(1 / 2)

花有重開日(4)

這次牽線搭橋替她解決了眼前的困局。高明朗就當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對她笑臉相迎噓寒問暖。溫以寧暗自佩服,明麵上也是拾階而下,成全了這一團和氣。

胡總那邊更是說一不二,高鐵項目沒那麼快開展運營,但一些小項目的推廣還真交了過來。半個月過去,月底業績考核,她這組的績效獎金反而是公司最高的。發工資這天,符卿卿非得請她吃飯,麻辣小龍蝦點了兩大盆,倆姑娘吃得唇紅如血,喉嚨冒煙。

“我扛不住了,剩下的歸你。”溫以寧眼淚都辣出來了,滿地兒找水喝。

“寧姐你不是合格的h人啊,h省挺能吃辣的呀。”

“從大學算,我在上海待了快八年,口味早被改造了。”溫以寧灌了一大口水,又給符卿卿遞去一杯。

“溫姐,你老家漂亮嗎?”

“漂亮。”辣勁已經緩了過去,溫以寧說:“我們家門口有一條江,夏天很涼快,晚上不用開空調。”

“哇!那你以後還會回去嗎?”

溫以寧笑了笑,“不知道。”

符卿卿感歎:“上海的生存成本太高啦,我一個月房租兩千,水電費兩百,上班還得轉兩趟地鐵,累死啦!”

最後一隻小龍蝦解決,她沒摘一次性手套,撚著桌上的龍蝦殼玩兒。

“而且我們家小汪汪在武漢,好遠哦,他來看我一次來回機票都得一千八,我舍不得他辛苦,可是我真的很想他,來大姨媽的時候想他,出租房裡的水龍頭壞了想他,停電了想他——唔,異地戀好可惡。”

溫以寧聽她碎碎念,訴說著生活的不易,愛情的艱辛,理想與現實的落差,以及眼睛裡仍然不滅的希冀。

符卿卿的話題延伸很無邊,忽問:“溫姐,你為什麼會轉行?”

她無意間看過溫以寧的簡曆,複旦大學英語係,專業八級,畢業後在一家很有名的外譯院工作過兩年,深得領導看重,原是有機會推薦去北京外翻院進修。但這份工作履曆截止於前途坦坦的正光明時,她主動離職,重返上海,跨行換業,一切從零開始。

符卿卿邊說邊玩那些龍蝦殼,一隻隻地擺,占滿了空餘的桌麵。那是一個“汪”字。符卿卿摘了手套,雙手合十對著龍蝦殼許願:“保佑我們家汪汪漲工資!”

溫以寧笑了起來,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起身說:“我去趟洗手間。”

然後主動買了單。

月初相對清閒,第二天又是周五,同事們早早討論周末要去哪兒玩。溫以寧也準備下午早點走,結果接到胡總的電話,客客氣氣地邀請她晚上赴個局。一個小型的宴請,胡總人挺好,真心實意地舉薦溫以寧,廣告行業興的是廣結人脈,一圈下來,溫以寧收了不少名片。

“老胡對美人兒總是格外關照,多久不見你帶人出來了。”說話的姓曾,做貿易的,滿場都是笑臉示人。

胡總說:“哪兒話,帶年輕人出來見見世麵。”

“胡總惜才,理解,理解。”曾總語氣敞亮,但眼裡深意猶存。

溫以寧伸手:“曾總您好。”

“好,好。溫小姐很年輕啊,誒,跟老李他兒子差不多大?”

“那應該同齡。”胡總說。

“說我什麼呢?老遠兒就聽到了啊。”當事人走過來。

“來得正好,老李,小博不是回國了麼,多帶他出來,認識一些女孩子也好。”這位曾總真是八婆,喝了點酒亂點鴛鴦譜,指著溫以寧說:“我看溫小姐就挺合適。九幾年的?”

溫以寧說:“92。”

李總委婉道:“那比小博大。”

“有什麼的,大三歲抱金磚,小博更上一層樓了。”

言詞越來越失分寸,胡總拍拍曾總的肩:“你家曾思明年齡也合適啊,沒替自己兒子想想,倒記掛老李,大公無私啊。“

曾總酒勁上頭,大舌頭控不住,“我們家不要這樣的。”

聲音很小,胡總也已經拉著他轉過身去,是背對著的。溫以寧還是聽到了。周圍還有四五號人,他們也都聽見了。但個個麵帶微笑,這隻是司空見慣的玩笑,不覺得有何不妥,溫以寧是萬千背景板中的一個,年輕貌美反倒成了彆人眼裡的原罪。

胡總和曾總說了幾句,曾總提聲:“哦,哦,她是唐總的人啊?”驚愕半刻,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那就難怪了。”

也不知是哪根神經錯了譜,亦或是曾總嘴角過度理解的微笑刺了眼,甚至可能是某個姓氏撓中了燃點。溫以寧一晚上克製平靜的情緒“嘭”的一聲斷了保險絲。

她問:“曾總,您家不要哪樣的?”

聲音不算大,但字字鏗鏘,眾人靜了聲,回了頭,一瞬安靜。

曾總迷了半會兒,眼神陡亮:“誒嘿?!”難以置信她的較真。

溫以寧:“您說,你們家不要這樣的。”她挺認真地環顧了四周,點點頭,“我就暫且對號入座吧。那麼——初次見麵不過十分鐘,您了解我是怎樣的人嗎?”

她是笑著說這些話的,笑容浸潤眼角眉梢,目光掃過去,平靜且堅定。

曾總被她質問得啞了語,臉色已然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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