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春風意(6)(2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0131 字 6個月前

“您還好?”柯禮給他倒了熱水,“這兩天的會議就沒停過,肖總對您要投資的材料項目是反對意見最大的一個。他在集團待了這麼多年,和幾個董事的關係十分密切。”

唐其琛捧著杯子,手指一下一下摩挲著杯壁,“老功臣,這個麵子還是要給。”

“您彆太急,循序漸進地來,骨頭老了,硬了,難啃也很正常。”柯禮知道他這段時間為這些事情夠操心了,項目推進得不算順利,磨心燒神也傷身體。

“對了,我聽到話了,老爺子那邊,近日提及唐耀的次數非常多,兩人的聯係也不少。”

唐其琛把水杯放回桌麵,平靜道:“他回董事會是遲早的。”

柯禮愣了愣。

“你心裡有個數就行。”唐其琛看他一眼。

柯禮表示明了。安靜了一陣,他欲言又止,“剛才會上,以寧的觀點其實……”

“她說得很好。”唐其琛神情動了動,疲倦之色也拂去大半,他點到即止,沒再多說一句,而是往沙發上靠了靠,“我休息一會,半小時後讓老餘把車開過來。”

唐其琛晚上還有應酬,和市政委的李秘書長在攬香設了私宴。兩人交情頗深,都不嗜酒,飲淡茶,聊閒語。李秘書長告訴他,市傑出青年企業家的頒獎典禮,又有其一席之位。九點左右散了局,老餘問唐其琛回哪裡。

唐其琛看了看時間,說:“回公司。”

到了後,他吩咐老餘今晚先候著。老餘把車停在公司門口,“唐總,您要用車就給我電話。”

這個點了,加班的人很少,唐其琛沒去自己辦公室,而是到了陳颯部門。溫以寧的桌子前還亮著燈,電腦就這麼開著,她趴伏在桌子上,埋著腦袋像是在睡覺。等她抬起頭發現唐其琛時,也不知道他在這兒看了她多久。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高一低地對視著,溫以寧眼神沒躲,平平靜靜。她頭發給睡亂了,幾縷貼著臉頰,鬆鬆垮垮。唐其琛先開口,問:“吃飯了沒有?”

溫以寧把碎發捋到耳後,睡了一會兒嗓子有點啞,“沒吃。”

“陳颯辦公室沒關。”

“我待會兒幫她關,我有鑰匙。”溫以寧坐直了些,說:“她晚上接陳子渝去朋友家吃飯了。”

唐其琛嗯了聲,也沒再說話。

溫以寧神色也疲倦,唐其琛站著看她時,能看見她眼睛下一圈淡淡的陰影。

“想吃飯嗎?”唐其琛問。

溫以寧默了默,答應,“行。”

老餘出去買了趟外賣,他車開得快,送上來時都還熱乎著。加米飯和配料,亂七八糟的有十幾個飯盒。老餘放下後就離開,溫以寧瞧見這陣仗愣了半天,“點的時候沒覺得有這麼多啊。”

半小時前唐其琛問她想吃什麼,她沒半點猶豫,直接說了火鍋。唐其琛當時笑了下,溫以寧反應過來,還很抱歉,“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吃辣。”

“點吧。”唐其琛說:“我看上麵有清湯的,我吃這個也行。”

場麵其實還挺滑稽的,唐其琛這辦公室也算數一數二的精英範兒,會客區直接變成了火鍋店,配菜鋪了滿桌,送的兩個火鍋底料也已經燒開。兩人麵對麵地坐著,唐其琛脫了西裝,挽起衣袖還有模有樣。座位有點兒矮,他腿長,跨開了,彎著腰,放了兩片白菜葉和魚丸。

溫以寧是能吃辣的,頭發一紮,大快朵頤。火鍋店還送了喝的,一瓶橙汁和促銷裝的小瓶白酒。溫以寧把橙汁遞給唐其琛,自己擰開蓋兒要倒酒,“不吃浪費。”

唐其琛也沒勸阻,隻說:“你少喝點。你喝酒容易忘事。”

溫以寧抬起頭,“這話柯助理也跟我說過。我忘什麼事兒了?”

唐其琛看她一眼,眼神有些許笑意,一閃即過。

溫以寧悶了兩口酒,話也多了起來,“當初你讓我跟著陳颯學東西,你說得對,她真是個好老師。”

“她業務能力很強,隻要用心帶你,你會成長得很快。”

“她是好師傅。”溫以寧問:“還有陳子渝的爸爸,真的沒有嗎?”

“是。”唐其琛也沒瞞著,這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陳颯自己都很坦然了。“露水姻緣,你情我願的,她也沒想讓人負責。”

溫以寧眉頭皺了皺,“多辛苦,孩子是兩人共同的責任。”

“她決定生的那一刻,就是她自己的責任了。”唐其琛聲音淡。

短暫安靜,兩人似乎都意識到,他們之間談這些有多不合適。溫以寧隻默聲吃東西,肥牛卷兒沾多了辣油,她端起酒杯喝的快。喝完喉嚨火熱熱跟小火烤著似的,人都出了汗。

唐其琛皺了皺眉:“你喝酒有癮。”

溫以寧隻搖頭。

唐其琛食量不大,但晚上在李秘書長那也沒吃幾口飯,光顧著談話,這個點還真有點餓,眼見那兩碟青菜都被他燙熟吃得一顆不剩。胃裡暖和和的,一天的疲倦也掃去大半。他放下碗筷,看著溫以寧,看她悶頭吃菜,悶聲喝酒,他知道,她心裡頭裝了事。

唐其琛刺穿她的心思,問:“覺得委屈了。”

溫以寧的動作停了半秒,隨後繼續,仍是搖頭。

“那種場合,你不應該和肖總再起爭執。對你沒好處。”唐其琛明白她心裡的疙瘩,還放不下下午開會的事。

溫以寧這才硬邦邦地回:“我隻把事情做好。”

“比誰的嗓門大,比誰說的話多,就是好?”唐其琛語氣裡隱有不屑。

溫以寧抬起頭,直視著他,“我沒錯。”

“你工作不是一兩年了,這點道理還沒悟明白嗎?肖總身份擱在那兒,你讓他丟了麵子,看著是你贏,但出了會議室,結果依然不會變。”唐其琛說得很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情,“陳颯能管你,他也能管你,來日方長,你沒必要擔這個風險,受這份不痛快。”

溫以寧臉色暗沉了許多,低著頭,索性把那小瓶子白酒一口喝完。唐其琛攔都攔不住,隱有怒意,“委屈的最後還是你自己。”

溫以寧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可明明我是對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這是你的以為,不是我的,我不接受,不認可。我不委屈,我有什麼好委屈的,我無愧於心。”

說完,她站起身,離開桌子往邊上走。酒勁兒上了頭,一下子衝得她腳步踉蹌,摳了下桌角才勉強站穩。

唐其琛也跟著站起來,繞過去拽了把她胳膊,把人直接給轉了過來。他兩手扶住溫以寧的肩膀,十指力道不算輕地把人鉗住。

耐心被她的咄咄逼人削減的一乾二淨,唐其琛提聲:“你能不能聽我的話!”

溫以寧甩他,“誰的話都能聽,就是不聽你的話!聽你的會要命!”

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壯人膽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裡對唐其琛的介懷深深地梗在心口,似乎成了她生命裡的一個不漂亮的烙印。

兩人對望著,溫以寧的眼神是倔強而又滿含嗔怨,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唐其琛給罩得嚴嚴實實。

夜闌深靜,唐其琛的心忽然就酸了。

掐著她肩膀的十指慢慢鬆開,繼而往下,停在了她的手腕。

溫以寧本能反應地抖了下。

唐其琛沒讓人掙脫,而是在她手背上溫柔撫了撫,低聲說:“好了,乖……念念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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