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想做鹹魚第109天(1 / 2)

鹹魚他想開了 遲晚 11897 字 2024-03-23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從眩暈來臨, 再到江倦昏迷,不過瞬息之間。

倒地之前,江倦落入了一個懷抱,薛放離一把攬起他, 一聲又一聲地喚他。

“江倦。”

“……江倦。”

“江倦!”

毫無反應。

“倦哥——!”

目睹江倦昏倒, 薛從筠幾乎是下意識跑上來的, 而在他的身後, 蔣輕涼與顧浦望也都跟了過來, 即使意識到稍有不妥,他們也隻是暫停了腳步,並沒有退回去。

薛放離掐住江倦的下頜,與以往喚醒他的方式一樣,反複搖晃江倦,可是這一次,少年的睫毛再沒有掀動, 他也沒有再發出模糊的抱怨聲。

江倦在躺在薛放離懷裡,朱紅色的衣擺飄落,好似打翻的胭脂,紛紛揚揚地落了滿地,他在這一片亂紅中, 了無生機。

薛放離厲聲道:“太醫!”

孫太醫是跟著一起過來的, 聽見傳喚, 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他一掀衣袍,跪在地上,給江倦診脈。

手指觸上脈搏,靜待片刻, 孫太醫“咦”了一聲,滿麵都是疑慮,他便換了江倦的另一隻手,可沒過太久,孫太醫又換了回去,急出了一頭汗。

薛放離問:“他怎麼了?”

孫太醫動了動嘴唇,“回稟陛下,皇後他……”

孫太醫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惶恐地說:“脈象並無任何異常。”

“沒有異常?”

薛放離死死盯著他,周身的氣息冰冷至極,神色也很難看,“沒有異常,難道隻是睡著了?”

孫太醫不敢答話,額頭緊緊貼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薛放離看一眼江倦,站起身來,語氣冰寒地撂下了一句話。

“把太醫院的人全給孤叫過來。”

至此,這一場變故,致使登基大典被迫中止。

薛從筠愣愣地問道:“倦哥這是怎麼了?心疾發作了?”

蔣輕涼道:“心疾發作又怎麼會診不出來?”

顧浦望沒說話,隻是看著薛放離把江倦抱上轎,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過去看看。”

他與蔣輕涼還沒走幾步,薛從筠總算長了一回心眼,“你們彆去,我過去。我五哥現在臉色好差,他煩我,最多隻是罰一下,你們就說不定了。”

顧浦望與蔣輕涼過去,確實不太合適,顧浦望思索片刻,對薛從筠說:“你若過去,安靜一些。”

薛從筠:“……知道了。”

新後在登基典禮上昏倒,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太醫院的人匆忙趕到,連氣都還沒喘勻,就開始給江倦診脈。

孫太醫在太醫院,是資曆最老、也是經驗最豐富的太醫,連他都說沒有異常,更彆說其他的太醫。

與方才孫太醫診脈的情形相似,這一次給江倦診脈的太醫,同樣是緊緊皺著眉,他抬袖擦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汗,可無論怎麼看,這脈象都——

“他是怎麼回事。”

薛放離問得平靜,可他攬住江倦的手上,青筋暴出,而他的眼中,更是血絲密布,在這一份平靜下,危險湧動不息。

太醫一個激靈,話都到了嘴邊,卻是不敢如實交代,他哆哆嗦嗦地說:“陛、陛下,待臣與同僚商討一番……再說?”

薛放離“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太醫踏出轎,隻是一小會兒的功夫,他身上已然汗濕一片,但是太醫根本顧不上這些,隻心急火燎地向他那些同在太醫院任職的同僚求助。

“還要多久。”

“咚”的一聲,手指敲在矮桌上,薛放離的神色不耐到了極點,但實際上,前後並未過去很長時間,這一名太醫,甚至連話都沒和同僚說上幾句。

可說來說去,脈象沒有異常就是沒有異常,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太醫到底深吸一口氣,膽戰心驚地對薛放離說:“回稟陛下——”

“也許是臣醫術不精,皇後的脈象,並無異常。昏睡也許是近日來過於疲憊所至,不若……您再等等看?”

太醫語氣不確定,薛放離聽罷,重複了一遍,“再等等看?”

他笑了一聲,心中的怒火再無法克製,薛放離也不再遮掩情緒,他滿麵陰鷙道:“太醫院真是養了一群廢物!”

“滾,都給孤滾!”

他說滾,太醫院的人自然不敢逗留,紛紛磕了一個頭,當真是“滾”著走的,被嚇得夠嗆。

薛放離漠然地看著,久違的頭痛再次襲來,他的那些暴戾,也開始翻湧,並無以平複。

往日隻要江倦在,這一切都會平息,可是這一次,這一切卻都是因他而起。

“陛下……”

汪總管小心翼翼地說:“不若老奴這就讓人把京中的郎中全部傳入宮裡?太醫院不行,萬一這些郎中看得出一些門道呢?”

薛放離闔了闔眼,“傳。”

汪總管行了禮,慌忙要去辦,隻是還沒走幾步,薛放離又開了口,把他叫住了。

“阿難。”

薛放離的語氣很冷,“立刻吩咐下去,找一個和尚,名字叫阿難。”

冊封太子那一日,江倦獨自進入佛塔,卻被人推下樓梯,蘇醒以後,他不知道薛放離在,與蘭亭說起一個叫阿難的和尚。

這個阿難,說江倦命中有三個劫難,並提到了神魂不穩。

聽過之後,薛放離就派人去找過阿難一次,但一無所獲,這一次江倦無緣無故昏倒,卻是必定要找到他。

“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給孤把這個和尚找出來。”

薛放離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也充斥著殺意。

裝神弄鬼也好,確有其事也好,江倦如此,總歸與他脫不開關係。

汪總管不知緣由,但也沒有多問,薛放離既然吩咐了,他便領命,“是,陛下。”

知道江倦的重要程度,汪總管不敢耽擱,幾乎是一路小跑,很快就沒了蹤影。

薛放離收回目光,落在江倦臉上,他緩緩低下頭,埋在江倦的頸間,在淡香縈繞間,薛放離心中的煩悶卻是更甚。

許久,薛放離又道:“出宮,去照安寺。”

他不信鬼神之說,但比起任由江倦昏睡,他寧願去一趟寺廟。

也許是不湊巧,待抵達照安寺,往日門庭若市的寺廟,今日卻大門緊閉,香客更是寥寥無幾,唯有一個掃地僧在清掃門前的落葉。

侍衛回報道:“陛下,今日是了悟大師的祭日,照安寺住持與寺中僧人一同上山拜祭,照安寺不對外開放。”

薛放離壓下煩躁,“妙靈寺。”

沒過多久,到了地方,前幾月才來過的寺廟,今日卻是一片狼藉,廟中建築拆得七零八落。

侍衛詢問過附近的村民以後,膽戰心驚地說:“陛下,妙靈寺近日在修繕,不能進去。”

薛放離又道:“歸寶寺。”

每一座寺廟,每一日都香火不絕,偏偏在今天,偏偏在這一日,薛放離抱著江倦上門之時,大門緊閉,諸天神佛不見。

“陛下,今日歸寶寺眾僧侶一同外出化緣了。”

“歸靈寺禁入,他們的住持昨夜圓寂。”

“進不去,今日淨提寺不見香客。”

……

幾乎走遍京中的每一座寺廟,到最後,竟無一座寺廟開放,薛放離笑了一下,渾身湧動著血腥氣,神容可怖不已。

神佛不見,大可硬闖。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他不畏惡果,隻畏惡果結在少年身上。

他也怕……

少年醒來,與他鬨上一場。

少年生就一副好心腸,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又在為難彆人,隻會惹得他不高興。

薛放離垂下眼,手指撫上江倦的臉龐,“你的魂,丟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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