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居寧最終把甄繁手裡的二胡掛在了牆上, 他繼續坐在椅子上,交疊的雙腿調整了下位置,表情無甚波動,擱以前,他從不會克製自己, 但現在不行,關係已然夠混亂了。
甄繁拉過簡居寧的手,手指在他手心輕輕重重地畫起了十字, “你的桃花運不錯啊。”她說話的時候頭是低著的, 胸脯隨著呼吸一陣陣地起伏, 那是他以前摸熟了捏透了的,如今收在眼底, 那一陣陣的波動在他心裡搔起了癢。
簡居寧把他的手從甄繁手裡抽出來,放在她肩上拍了拍,“端陽, 睡吧。”
“睡不著。”
“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甄繁沒再攔他, 她不知道怎麼攔他。她心裡苦笑,她不會對他連這點兒吸引力都沒有了吧。
她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夜裡, 她躺在床上聽窗外的雨聲, 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覺。她有點兒氣憤,這人怎麼這會兒就成柳下惠了,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那時她什麼都不做就能引發他的興致, 他床上床下完全是兩幅樣子, 床上他什麼話都說,她起初還有些不適應,甚至懷疑他有些變態,不過很快她就習慣了,他對她發的那些狠馬上就能在床下得到補償,他烤的麵包總是正到火候。
今天她這麼準備,他也沒給點兒反應,他這是嫌自己年紀大了?他還比自己大兩歲呢,有什麼資格嫌她年紀大?隨後她又想起了婚禮上那個老新郎和二十歲的新娘,還有那張跟全裸差不多的婚紗照,這可能就是簡居寧的未來。甄繁忿忿地想,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對那些小得能做他女兒的女孩兒們說那些下流話。這個人,就算破產了,也能靠吃軟飯置辦下不小的產業。
甄繁睜著眼睛看著窗外,心裡對著想象中二十年後的簡居寧罵老流氓。她想,那時候,她肯定就不會喜歡他了。等到她不喜歡他的時候,她就跟他離婚,把他拋向社會,讓他去禍害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去,如果她能活到那一天的話。
甄繁暗暗下決心,她必須得活到那一天,她要是早早死了,簡居寧或許會傷感,但傷感於他隻是一個調劑,就如同愧疚於他是調劑,不算人生的主旋律。曆史上多的是一邊寫悼亡詩一邊續弦納妾尋歡的男人,何況她這個妻子還很有些水分,她死了,倒增了他的素材了。圈裡有一男編劇,發妻死得早,多年沒續娶,每次見著小姑娘講他和發妻的深情往事,靠著這一套,睡了不少小姑娘。簡居寧固然不會如此猥瑣,但估計也能靠她博個深情的浪子名聲。
這麼想著,甄繁翻了個身,她的膝蓋又疼了,本來昨天應該去做理療的,結果因為搬家就沒去。
沒有燈也沒有月亮的夜裡,隻是昏暗的一片,當眼睛失去用途的時候,鼻子就格外的靈敏,窗戶沒有完全關上,偶爾有雨腥味傳進來,不過簡居寧鼻子裡充斥的完全是甄繁的味道,甚至不是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完完全全是屬於她本人,獨一無二的。
他一米八多的身高蜷縮在一個小沙發上,儘管雨點兒劈裡啪啦的,他還是能聽見甄繁的呼吸聲和他翻身的聲音。
床頭櫃上放著一個老式收音機,甄繁趁著手機發出來的光旋開了收音機。
深夜節目裡當然免不了男科醫院的廣告。
她上高中的時候,廣播裡就放這一路廣告,十分不堪入耳,她那時的耳朵也很純潔,一聽這種東西就馬上調台。
但現在她放任這個聲音一直說下去。
風呼呼地刮著,甄繁的耳朵裡充斥著風聲雨聲還有簡居寧的呼吸聲,她深吸了一口氣,在疼痛的支配下突然有了勇氣。
簡居寧渾身燥熱,他從沙發起身準備出去透過氣,走到門邊,錄音機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