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曦從乾清宮出來時,天邊是一片霞光。昨個兒下一夜雪,今早這宮道上卻仍是乾乾淨淨地,僅餘些許濕潤罷。偶爾從房簷枝上飄落幾許雪塊兒也被宮人很快清理去。
“貝子爺,不奴才去您備上軟轎?”
“不必!”弘曦皺著小臉微微搖,“幾步路罷,難出來走走。”話雖如此,一陣兒冷風吹過,弘曦下意識地抖抖,一旁琥珀見狀忙俯下子,將披風上墜地毛領子往前緊緊。
一行人加快速度,繞過幾座宮殿,很快便來到上書房。
康熙對眾皇子皇孫學業求向來嚴格,年後沒過多久,還沒耍地儘興,一群金尊玉貴小爺便又被攆上書房。這會兒早課剛剛結束,一群半小子正圍在爐子旁用膳。
弘曦一便瞧見被圍在中間弘暉,這會兒正慢斯條理地用著粥,旁幾個小子嘰嘰喳喳地也不知說些什麼,弘暉偶爾也會上一句,部分時候還是安靜居多。
瞧著倒是同往日無甚差彆,不過邊人少些許罷。
弘曦提著瞬間放下許多,接著忙朝著對方用力揮揮手。
“哥!”
“三弟?”聽到聲響,弘暉忙放下手中湯匙,起便往門口走來。皺著眉一把將弘曦拉進屋裡,又是上上下下將人量一通,見弘曦包裹地嚴實,臉上也未有被凍著地痕跡,這才鬆下眉。
“怎麼這會兒過來?”
弘暉拉著弟弟往裡間走去,語氣頗有些嚴厲。弘曦撇撇嘴,老老實實地道:“從皇瑪法那兒來,這不順路過來瞧瞧嘛!”
想到皇瑪法他就口痛,未來那麼些銀子跟扔水裡似,一聲響都瞧不見。想想他迅速乾癟小金庫,不行……更痛。
不過……弘曦偏,瞧從方才起便各種紮著耳朵,時不時往這邊瞟過視線。珠子一轉,神色馬上又快活起來。衝一旁提著食盒小太監使個色。
很快幾道精致便被擺到一旁桌上。弘曦順著自家哥哥力道在桌邊坐下,語氣很是自然道:
“去時候剛巧碰上皇瑪法用膳,這幾道都是禦書房新出糕,想著哥哥會喜歡便帶些過來。”
“呐,還有這個湯婆子,今年漠北那邊兒新供上狼皮製成,說是能用好久,熱氣兒都不散呢。我便順手捎來,哥哥夜裡暖手用。弟弟說,上書房這兒也太冷些………”
“還有這個……這個……”
弘曦坐在那裡跟個小管家似絮絮叨叨,房間內一眾支著耳朵皇子皇孫簡直目瞪口呆。
不是說前些日子四叔(伯)將皇瑪法罪透透,四貝勒府接下來這些時日必然會備受冷落嗎?
這連吃帶拿,真好嗎?那可是乾清宮,天底下最為尊貴之地,不是家後花園好嗎?
弘曦:怎麼不好,那麼些銀子呢?甩出去總聽個響吧!
弘曦昂著小臉,一臉理所應當,一眾皇孫不覺暗暗佩服。這會兒連慣愛拿弘皙也沒再往前湊,隻這臉色,幾乎維持不住。
這般情形,弘暉哪裡還不曉弟弟意圖。不由有些窩又有些好笑,伸手在胸前瓜皮小帽上揉巴幾下,含笑道:
“小人兒家家,操不少,哥在這兒好很。”
弘曦聞言撇撇嘴,不答話,隻伸手拿塊荷葉狀往自家哥哥嘴裡塞。
這皇家人,有哪個沒長幾副玲瓏腸。老爺子態度,不話說那就是風向杆兒。什麼時候,能順風哪裡又會逆著走呢?
太子二伯之所以消息便急急地往四貝勒府跑,未嘗不是為府裡撐腰意思。
小哥哥手段再好,也不是他這做弟弟乾瞧著理由。且哥不比他,獨自一人呆在宮裡,真受委屈府裡也鞭長莫及。
指望皇瑪麽,算吧!想也知道隻會息事寧人。
瞧見自家弟弟不以為意小表情,弘暉笑笑便沒再解釋。他雖不至於這都應付不過。但能自家弟弟照顧,滋味兒也還不錯?
弘暉一雙丹鳳微微眯起,笑吟吟地拿塊兒放入口中。上書房雖說條件不至於艱苦,但總體來說也就那兒。老爺子可不願培養出一群好逸惡勞孫子來,平日裡便是這,那都是有定例地。
其餘眾皇孫:手裡饃饃突然不香……
從上書房出來,弘曦情驟然好上不少,便是一府便被自家坑娃阿瑪叫進書房都沒影響他情。
不過嘛,在踏入書房上一刻,弘曦嘴角笑意便被妥善收起來,轉而變成一臉生無可戀,連步伐都沉重許多。
“阿瑪,您是不曉,兒子過去時候,皇瑪法可生氣,等閒都不樂意搭理兒子。還是多虧您兒子我乖巧伶俐,天真可愛,最後才勉強讓皇瑪法展顏些許。”
書房內,弘曦盤腿坐在炕桌一,苦著臉衝著對麵胤禛抱怨道。
看看,您兒子多麼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