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後努力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澀壓下去。
她早該知道的,這男人從沒在意過她。
下電梯的時候,阮茗煙又遇到了公司剛出道的三人女團。
這樣的小新人看到她這樣的前輩總是眼睛發亮態度熱情,她微微笑著跟她們打著招呼,湊巧記得三人的名字,小姑娘們便激動得漲紅了臉。
“煙煙姐,您口紅花了。”
年紀最小的姑娘提醒了一句,阮茗煙像是愣了下,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道謝,匆匆出電梯。
電梯門閉,那女孩被搭檔拉住了手小聲提醒:“你笨啊?乾嘛說穿!”
“提醒一下呀,煙煙姐人這麼好……”
“她剛從44樓下來的!”
“44?哦……”
意味深長的一句歎,含了圈裡不知道多少女孩的羨慕嫉妒。
阮茗煙出道七年,除了第一年拍的那部古裝戲紅了,後麵都是些爛片。可她依然能拿到最好的資源,依然能在各大紅毯穿著高訂豔壓眾人。
圈裡花瓶多得是,要不是入了顧元湛的眼,憑什麼爬到這麼高的就她一個?
當紅女星當然有自己的休息室,早一步抵達的助理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備好了阮茗煙愛吃的水果盤和下午茶蛋糕。
既然顧元湛都發話了,接下來那疊厚厚的行程表定然要作廢了。
阮茗煙躺在沙發上看最近的新聞,等會兒還要出門,這會兒專用的化妝師正替她補妝。
“昨晚第二條預告片剛發出來,我們就聯係熟悉的營銷號發通稿了。”
做得多了,助理彙報起來也沒了當年的生澀了。
娛樂圈內拉踩對家是司空見慣的常事,這種事當然不能由正主親手來,都有團隊內專業的寫手來操作。
阮茗煙從鼻子裡嗯了一聲示意自己聽見了,然後輕聲細語地補上一句:“辛苦大家了。”
助理的心卻並沒有輕鬆下來,猶豫道:“但是這次效果好像沒有前幾天那麼好……荒野遊戲官博底下的評論沒控住。”
他說話的同時,阮茗煙已經點開了荒野遊戲最新一期預告片。
節目組當然會選擇最吸引眼球的放出來做預告片,而越清溪殺蛇自然不會被錯過。
震撼心神的遼闊沙漠是背景,那個動作利落帥氣的斬蛇女孩才是主角。
剛開始底下的評論還是清一色的吐槽。
“好野蠻的女人,這樣眼都不眨就殺蛇也太冷血了吧。”
“天啦也太惡心了吧,還把蛇頭給切下來了。”
“不怕死嗎?還烤蛇當乾糧?誰不知道這種節目都是有劇本的,哪裡可能沒食物啊,就非要出來博眼球。”
但是很快,底下就出現了反駁的聲音。
“純路人看不下去了,越清溪殺蛇很明顯是為了救另外兩個人吧?層主聖母,你不殺蛇就等著蛇咬你吧。”
“沒看過荒野遊戲的閉麥ok?誰不知道節目國際版就是真實的求生啊,自己去油管搜,有一期有個海豹隊的大佬被鱷魚咬斷腿了,照你說這也是劇本了?”
批評和看好的聲音各占一半,跟剛開始公布越清溪上節目時的評論風向完全不同了。
阮茗煙將手機扣在胸口,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抱歉笑道:“剛下飛機有點暈,我想睡會兒,桌上是給大家帶的巧克力,快拿去分了吧。”
在關心聲和感謝聲被門關在外麵後,阮茗煙才緩緩坐直身子。
深吸一口氣,又按亮手機,屏幕依然停留在剛才的評論頁麵上。
一條評論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我有預感,越清溪要爆。”
隨著落地後的聲響,屏幕驀然變黑,上麵蛛網似的裂紋把倒映著的美麗麵龐拉扯成數塊醜陋扭曲的碎片。
爆?
就她那樣的?一輩子也隻配做個替身,拿什麼爆!
心中憋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憂,推著阮茗煙天沒黑就去了城郊的那家醫院。
這間醫院她來了許多次,它像是哆啦A夢的口袋,去一次再出來,便能拿到又一樣想要的東西。
整間醫院隻為一個人而存在。
阮茗煙已換上了平底鞋,臉上沒帶半點妝。最近兩個月都在國外到處飛,久違的素麵讓她微有不適,但依然乖乖照做。
熟門熟路地走到那間病房前,阮茗煙目光複雜地看向床上的男人。
和顧元湛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卻沒他那樣疏冷卻鮮活的目光。
這麼多年了,他躺在病床上靠著機器維持生命,從未睜眼。
最好永遠也彆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