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過林梢, 密林不透半點光，隻有那叢火堆映出扭曲林立的影子。
在這深林中，風聲中夾雜著如哭似泣的悲鳴, 聽得正在不遠處蹲守的拍攝組和緊急救援組的大男人們都背後起雞皮疙瘩。
正在看直播的夜貓子們也瞬間被炸出來了。
【媽誒這是什麼聲音, 也太嚇人了吧！】
【前幾天程翎羽在的時候我也隱約聽見了，但是當時沒有這麼響，而且隻哭了一會兒就沒聲兒了。】
【求生直播變成恐怖直播了嗎？清溪寶貝快跑啊咱們不參加了！】
【對不起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覺得這是節目組在故弄玄虛炒熱度，再加上之前越清溪那一身作弊裝備, 嗯……太假了看不下去了, 告辭。】
【前麵的搞笑, 不看就不看非得跳出來詆毀一下，不知道這節目由於過分真實危險前些天都被廣電總局約談了？】
……
彈幕在這疑似鬼叫的聲音出來後瞬間爆炸, 但是躺在軟綿舒適的落葉床上的越清溪連起身的心思都沒有。
係統都說了她是未來的女神，女神怎麼可能會怕鬼呢？
當然，原因不可能是這個。
越清溪是個極理性的人，所以她第一時間分析了各種可能性, 無非就是這裡有走丟的登山客再或者就是類似於夜梟之類的野獸鳥類在叫。
但無論是什麼, 現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叢林, 她對於附近的地形又不熟悉，出去查看肯定會遇到危險，不如繼續窩在小山洞裡休息好, 第二天體力充沛地出去探索。
至於量子空間, 越清溪暫時不想用了。
她上節目之前用了一次, 然後改變了走向，這次她是裝備齊全抵達這座原始大山裡的。
係統毫不留情地扣了她將近八萬點信仰值！
想來現在網上一直大規模討伐她上節目帶劇本以及造假等等黑料，也是跟這些損失的信仰值有關聯的。
越清溪沒理會外麵的鬼叫，躺在窩裡紋絲不動。
抵達深山的第一夜，越清溪睡了個還算安穩的覺。
*
第二天越清溪醒來的時候正是清晨，曦光灑落在鋪了滿地的枯葉上，早晨凝結的小露珠閃著晶瑩的亮光，霧氣很濃，呼吸的時候都能看到鼻子裡冒出的淺淺白霧。
越清溪翻身起來，去了山溪邊上洗了把冷水臉，冰冷的溪水撲到臉上的時候讓人瞬間精神了。
但是早起沒刷牙難免會覺得嘴裡不舒服，秉承在野外也要用勤勞雙手過好日子原則的越清溪做了個決定。
她要做牙刷。
古代的時候就有牙刷了，是用骨頭或木頭上鑽孔，上植馬尾手工做的。但是越清溪這會兒沒馬尾巴毛，不好弄。
其實毛倒是有來著，她捏了捏自己的頭發，想到用自己頭發刷牙的畫麵……
算了算了，還是用更古老的方法吧。
越清溪提著她心愛的大砍刀在邊上繞了圈，沒走遠，最後選了顆類似於楊柳的小樹，砍下一段小樹枝。
把樹枝放在石頭上錘了錘，樹皮剝落後露出光潔的莖乾，然後再經過捶打以後那些植物纖維就顯露出來了。
拿來做牙刷雖然不是很舒服，但在條件簡陋的荒野足夠用了。
古代人拿青鹽來刷牙，越清溪也帶了鹽，但是數量不多，她不太想浪費在這些上麵。
她選擇自製清新口氣的純草本牙膏。
越清溪還記得自己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自製牙粉的配方，據說還是蘇軾發明的。
用鬆脂和茯苓混合在一起曬乾磨成粉，就成了最簡單的古代版本潔牙神器。
越清溪昨天就發現這座大山裡物資豐富得過分了，而且隨處可見各種高大的鬆樹，要收集鬆脂很簡單。
但是茯苓就不好找了。
越清溪在砸樹枝的時候鏡頭就給到特寫了，現在她在山間四處尋找東西，攝影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也就隨口開始解釋。
先把之前看到的這個配方說了，一邊介紹起茯苓的生長環境和用處，一邊認真地搜尋起了目標。
果不其然，她發現了幾株高大筆直的馬尾鬆。
“……而且茯苓通常寄生在赤鬆或者馬尾鬆等鬆科植物等樹根上麵，我們先來挖挖看能不能發現這個大寶貝……”
一連串專業的詞彙從她口中蹦出，彈幕開始狂刷666。
【我以為我在看博物君求生。】
【小姐姐懂好多啊！我以為茯苓這東西是長樹上的，沒想到是在地下！】
越清溪拿出砍刀當鏟子用，小心地避開了盤根錯節的樹根，挖了大半天也沒收獲。
越清溪把挖出的土又埋了回去，目光淡定坦然。
“看樣子這棵樹沒收獲了，可惜了。”
這次幸運之神沒有再次眷顧越清溪了，她連著挖了將就十棵樹都沒發現茯苓。
但是她也沒就此放棄，這邊馬尾鬆樹多的很，她一邊收集鬆脂一邊挖地，加上這把砍刀在手效率還是挺高，這刨地的本事起碼比穿山甲要強。
挖到第十三棵馬尾鬆的時候，一股特殊的臭氣突然傳來。
越清溪精神一振。
“看這邊，出貨了！”
攝影師頓時跟著警覺起來，鏡頭拉近對準越清溪剛挖出的那個大坑，果不其然，一個成年男性拳頭大小的不規則塊狀物被她摸出來了。
“不要看它黑皮皺皺巴巴的，等會兒弄乾了就漂亮了。”
跟著越清溪一起尋找茯苓的觀眾們剛才還在亂糟糟地隔空指揮越清溪挖哪棵樹，這會兒全都在為茯苓默哀了。
【可憐的茯苓，變漂亮就要被吃了。】
【美麗也是一種原罪嗎？】
【茯苓：老子已經偽裝得這麼醜了還是不放過我，人類太狠了。】
這一大塊茯苓足夠用來做牙膏的原材料了，越清溪心滿意足地返身回根據地。
“本來應該把這東西風乾的，但是等它乾的話我估計節目組都在下一個挑戰地點了，所以我們試試看用粗暴的方法能不能搞定。”
越清溪的粗暴方法就是把茯苓給烘乾，跟烤燒烤似的把這一塊寶貝架在火上烤起來。
彆說，這聞起來有點古怪味道的茯苓被火一烤，竟然開始散發出類似於烤紅薯的香甜氣息。
越清溪餓了。
鏡頭正在給烤茯苓特寫，結果就見到越清溪拿大砍刀把茯苓叉過去了，再是利索地從中切開，削皮。
激動萬分的吃瓜群眾：來了，要開始還原古代版牙膏了？！
萬眾矚目之下，越清溪切了一塊茯苓放進自己嘴裡，吧唧吧唧吃得很香。
“味道不錯，烤過以後糖分應該有所增加，吃得出一絲絲甜味。”
越清溪蹲在火堆前認真地評判起這頓烤茯苓，然後搖搖頭，眼神裡有一點點遺憾的味道。
“但是可惜了，烤太乾了水分都沒了，而且說實話無論是味道還是口感跟烤紅薯比起來真的都差太遠了。”
【……她做了我剛剛一直想做的事，但是聽到味道不如烤紅薯就拔草了，我決定下樓去買個烤紅薯。】
【這個女人的畫風太過清奇……我愛了】
【說好的牙膏呢？就這樣直接進肚子了嗎？】
烤茯苓的味道不是很美好，所以越清溪也就沒有吃完，嘗了一半墊肚子就作罷了。
剩下的還是要繼續做牙膏才行，觀眾們都還等著看成品呢。
越清溪把鬆脂和茯苓全都烤乾，然後磨成粉，黃白色的粉末雖然不是很細，但看著還不錯，就是這味道……
有點刺鼻，不是越清溪喜歡的味道。
“我決定要讓生活儘可能地精致些。”
越清溪對著鏡頭鄭重地宣布，然後跑去摘了點野菊花和野薄荷，還找了點樟樹葉，全都剁碎了混在牙膏粉裡。
原本還是好看黃白色的牙膏顏色瞬間變成難看的詭異綠色。
越清溪嘗試著刷了一下牙，入口驚人的苦味讓她臉都皺在一起了，忍了好久才憋住沒吐，蹲在溪邊飛快地刷牙完畢。
雖然這牙膏的滋味確實是一言難儘，但是它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越清溪現在覺得自己口氣清新了。
不過想起剛才嘗到的古怪味道，越清溪還是有點牙疼。
這牙膏還真的……有夠苦的。
她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自然沒被攝像師錯過，於是彈幕眾人開始哈哈哈。
【翻車了翻車了！終於看到翻車現場了！】
【心疼寶貝，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為什麼後麵要加那麼多奇怪的東西哈哈哈】
越清溪：你們不懂，這叫複合配方。
*
“易哥，給我也找塊鬆脂和茯苓來！”
剛在《無名劍》劇組殺青的不久的薑文垣還是很忙的，先前出了受傷加甩鍋事件後冒出不少抵製這部劇的聲音，他為此跟隨劇組出席了不少活動和綜藝，總算是讓先前那件事就此揭過了。
其實薑文垣心裡也憋屈著，那件事劇組做得都很不地道，就連他自己一開始也因為誤會沒約束粉絲，雖然事後拚命補償，但是總覺得虧欠了越清溪許多。
因此，他對越清溪格外關注，在劇組忙拍戲就罷了，這才剛從錄製綜藝的現場回公寓的路上，就開始捧著手機看荒野遊戲的直播了。
“你找那東西乾嘛？”
易枝楊問完以後順眼瞄了下他的手機屏幕，正好看到越清溪在那兒認真刷牙。
“嗯？？小溪怎麼又去參加這節目了！”
為什麼他這個經紀人都沒接到消息！這個藝人未免也太過獨立自強了吧？
“昨天晚上她就去參加了，我都看了一晚上了。”
易枝楊一聽就頭大了，難怪他早上來接薑文垣去電視台的時候發現他盯著兩團黑眼圈呢，原本以為這家夥是在熬夜背台本，萬萬沒想到他是在看直播！
而且剛才他瞄那眼已經看清了，薑文垣赫然排在觀眾打賞榜首，他發那條彈幕的時候整個屏幕都在發金光！
薑文垣頭也不抬地看著手機，有些遺憾道：“真是可惜，剛剛她挖茯苓的時候我正在錄綜藝，沒能看上，等會兒回去看能不能搜到錄播。”
順手又送了個火箭，小溪姐能收到一半的錢呢，四舍五入當一分錢沒虧！
“……你等會兒要去準備演唱會的事。”
薑文垣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然後臉色突然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