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臨回來的時候, 司易思已經坐了一陣了。
司易思看著林臨抹了一把汗:“今天上課時有個刺頭學生,把我氣笑了……不過現在不說這事兒, 中榮向我推薦的心理醫生已經和我約好馬上就來。”
“辛苦了。”徐念煙說著, 和林臨一起坐下來泡茶和切水果。
不管這個醫生能不能對林依然的病情起到好的影響,他們都會以禮相待。
實在是因為林家人從希望到失望的次數太多,他們已經習慣了一次又一次的送彆醫生,對著林依然木僵的臉低聲哭泣。
“不過這位心理醫生有點奇怪……”林臨說,“他像是壓著嗓子說話,聲音顯得非常粗啞。”
“也許這是彆人的嗜好呢。”徐念煙說。
“哎, 不是這個原因,我總覺得心裡頭堵得慌,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林臨按了按心口說。
心裡頭堵得慌?
司易思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個心理醫生上, 人感覺緊張、壓迫,有時候並不全是心理作用的原因,也許是他們在不經意間感覺到了什麼。
“時間到了。”門外剛好傳來敲門聲。
林依然被抱到沙發上坐著。
“這麼準時?”林臨說著打開了門。
司易思看到了他一瞬間瞪大的瞳孔和警惕起來的眼神。
“怎麼是你這個騙子?”
門外站著的人司易思也熟悉,他連個打扮都沒變的。這人穿著一身道袍,手裡頭一如既往的撚著數張黃符。
“出去、快出去!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林臨立刻做出趕人的動作,已經準備喊保安了。
“嗬嗬,”這個青年抬起了頭讓林臨看清他的臉, “林老師,又見麵了。”
這個青年的模樣儼然是林臨課上和他對著乾的學生——殷可頌!
林臨一下就明白過來,為什麼他會覺得殷可頌很熟悉……他兩次在最後和林臨說的話異常的相似,口吻也是一模一樣!
林臨二話不說,當即就要關門, 門卻被殷可頌給死死堵住,奇怪的是林臨沒辦法強行合過去門。
殷可頌就像有千鈞重,好似銅牆鐵壁一般。
“彆急著趕人嘛,”殷可頌得意的朝林臨一笑,“不是林老師你專程請我過來的嗎?”
他揚了揚手機,上邊有與林臨約定好的時間地點信息。
林臨霎時臉色鐵青:“你就是中榮介紹過來的那個心理醫生?”
“當然。”
殷可頌覺得揚眉吐氣了,他之前用黃符明明是要做好事,結果被林臨逮著一頓臭罵……嘖,那讓身懷道家力量的他不滿得很。
再有之前課堂上林臨故意逮著他不放那事兒,更是讓殷可頌對林臨的不滿累加到一個臨界程度!
不過他也沒想到事情那麼巧,林臨找醫生剛好找到他頭上去。
誰知道王中榮認識林臨還和他關係不錯?
殷可頌也知道這普天下有很多愚昧無知的人不相信他的道法,所以他在僅有的幾個客戶裡頭略施小計,讓他們在遇到邪氣這些汙穢的東西的時候主動將自己推薦給遭遇這些事情的人。
什麼巧,這讓殷可頌覺得打臉回去的機會到了!
他在修煉了道法後可是處處碰釘子,難得這時候他可以大展身手!
林臨這時也是驚駭惱怒到了極點,他知道王中榮不是不靠譜的人,但他偏偏給自己推薦的這個心理醫生……?
不靠譜至極!
這讓林臨不得不多想,殷可頌是不是用了什麼邪法。
他喘了一口氣,質問殷可頌:“你還是一個大學學生,就有能力說自己是心理醫生了?且不說你的專業跟這個完全不沾邊,再要說起來,沒有醫師證的都是冒牌貨!”
“你有相關的證書證明你可以進行心理疏導嗎?你能證明你的做法不會對病人的心理造成損傷?”
“什麼都沒有,你憑什麼為病人服務!”
林臨氣急,偏生殷可頌就像嵌在門上一樣,推也推不動。
司易思看了殷可頌一眼,抬腳走上去往他身上一堆——
本來紋絲不動的殷可頌被推得一個踉蹌,司易思一下關上了門,將他給關在了門外。
殷可頌被司易思突來的舉動給驚到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吃了個閉門羹,鼻頭砸在防盜門上痛得他一顫。
司易思朝林臨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林臨一怔,反應過來就要把林依然給帶到屋內去。
但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殷可頌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
“你家女兒的病根本不是什麼心理疾病,她的問題隻有我能夠解決!”
“看著吧,她很快就會發作了——”
緊接著,就在殷可頌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被林臨圈在懷裡的林依然就猛地爆發出一陣痛苦的嘶鳴!
她的臉白如紙,雙目大而無神,但此刻精致的小臉扭曲到一起,嘴裡發出根本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猛地灌入在場的人耳中的聲音尖利而刺耳,像是鷹鷲或是彆的一類生物,會讓人想到腐爛的屍體。
司易思的這具身體俞安宴是個真正的普通人,他什麼也看不到,但朝自己呼嘯而來的某種力量卻清晰無比。
林依然的身上存在著一股邪惡的力量,而到現在……
不知道殷可頌說了什麼,這股力量爆發了!
林依然沒有去傷害彆人,隻是突然發狂的大叫,她的五官都透露著一種恐懼,骨節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就像下一刻就能蛻變成一隻怪物!
可林家夫婦感覺不到來源於自己女兒身上的危險氣息,他們隻看到了林依然在痛苦的慘叫!
林臨在林依然哭號的時候也跟著皺起眉頭幾欲落淚,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飛快的打開了門,把殷可頌放了進來。
“你能處理這種情況?救救依然!”
林臨判斷得出來林依然突如其來的痛苦根本沒有任何征兆,他的眼前甚至隱隱看見了林依然身上的虛影……
那是怎樣一個邪惡的黑色骷髏,它正張大了隻剩骨頭的嘴攀附在林依然身上,林依然皮膚上甚至有浮現出與黑色骷髏相仿的鬼麵!
湊近……
林臨更是看見林依然舌尖也有這樣的怪物,她的疼痛全部由這些生物帶來!
這根本不是能按照常理預判的東西,這時……林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哼。”殷可頌高高的哼了一聲,誌得意滿,連眼角都漾著滿足。
“怎麼不罵我了?不說我是騙子了?”
“讓我想想……你刻意針對我那麼多下,我在你女兒身上索取一點兒報酬不為過吧。反正又不會死人。”
他手裡撚著一疊黃符,但就是故意抬高了手讓林臨看清。
我有辦法解決這東西又怎麼樣,我現在看你不滿就不想救——
你來求我啊。
殷可頌明晃晃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態度,他的想法簡單又可惡,完全為了滿足他的**而行動……
林臨咬牙,眼睛發紅,終於他在咄咄逼人的殷可頌麵前退敗了。他可以舍棄麵子,但不能夠繼續看著女兒這麼痛苦下去。
特彆是她正仿佛馬上就要被從自己身邊奪取,失去那條幼小的生命!
林臨不敢賭!
他屈膝,低下頭就要近乎哀求的說:“求……”
求求你……
林臨的手部一沉,有一股拉力拽著他站直了起來,他偏過頭去看見了冷臉的司易思。
“不用求他。”林臨聽見這個故友的孩子開口說,看向殷可頌的目光幾乎是蔑視的,“他沒有能力解決依然身上的問題。”
“隻會是……徒增痛苦。”
司易思繼續開口:“再說,這樣隻顧著自己的一己私欲的家夥,不值得求!”
“你怎麼知道我解決不了!”殷可頌被司易思輕蔑的眼神看得火氣爆.炸,“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區區凡人!”
“我不過是一個區區凡人,那你呢?有了一點微薄力量就這麼草芥人命的人,該稱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