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珩怔怔的看的路荀,他的師兄看起來對什麼都不是很上心,行事懶散,好玩,最怕麻煩。但認真起來,洞察力真的很驚人。
他自認為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為什麼路荀連這都能看得出來。
“發什麼愣,說話。”
路荀故意冷著臉。
“不是,我沒有瞞著你。”
怕路荀不信,蘇清珩又道。
“那天,她纏著你的時候,我發現她隨身帶著的那條手帕沾染了魔氣,但仔細一看又什麼都沒有,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路荀不太信。
蘇清珩能用肉眼辨彆魔氣,就算他不確定也可以同自己說,但是那晚他什麼都沒有提。
被路荀盯著有些不自在,蘇清珩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天晚上,紅袖很熱情的擁著路荀,還將他擠到一邊,他心裡不高興,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高興。
想來想去,大概是因為以為路荀以查案為目的,卻溜出來玩。
紅袖很會說笑,還會講故事,給路荀說起趣事一樁接一樁,逗的路荀直笑。蘇清珩覺得那笑容太過刺眼,但他在屋子呆的無聊,又無事可做,不自覺就觀察起了在場的人。
紅袖是他的重點觀察對象。
他看見紅袖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條方帕,本來沒覺得哪裡不對,但有好幾次紅袖都試圖讓路荀碰那條手帕,動作有幾分刻意。
但來這裡玩樂的客人,巴不得能和樓裡的姑娘來個負距離接觸,根本不會在意對方的刻意接近。
但路荀接觸了那手帕多次,沒有任何異常,蘇清珩有幾分不確定。
最後一次拿出手帕時,蘇清珩仔細看了看那條手帕,隱約察覺那上麵沾了魔氣,可他想細看的時候手帕便被收了起來。
但那個時候,他已經確定手帕不尋常。可路荀依舊神色如常,和紅袖聊得開心,蘇清珩想插話也沒機會。
再說,路荀金丹期修為,不可能辨不出魔氣,除非他裝看不見。
一想到這個可能,蘇清珩就更加生氣了。
再後來,他們一同離開花樓,路荀在路上提起了紅袖身上的有異香,而他隻顧著在意路荀和紅袖之間的接觸,根本沒細想,也完全沒有注意到香味。
當時裴渝又特意問他是否聞到香味,他的注意力都在紅袖和蘇清珩兩人的接觸上,根本沒注意其他,答的心虛,也就忘了提這件事。
直到今天,路荀在說出結果時,他也是剛剛悟透,所以不算刻意隱瞞。
“真的是不確定?”
路荀眯著眼看他,蘇清珩堅定地點了點頭,心虛也不能表現出來,又不全是他的問題。是路荀忽略他的存在,導致他沒法插話,當時的情況又不好開口。
蘇清珩不肯照實說,路荀也拿他沒辦法,左右事情已經結束得差不多,剩下的事就顧雲舟回來再做商討。
兩人一起在路荀的屋內等顧雲舟,蘇清珩坐在床上調息,算算時間也該到他突破的日子,但總好像缺了什麼,遲遲等不來突破。
前幾天又忙著調查案子,眼下終於有時間靜心修煉,關於前幾日封印解開後的失控,他想了很久,沒想出問題在哪,身體狀況是沒問題。
在封印解開之時,他能感覺到眉心灼熱感,對著魔修打出的一掌,他也是有印象的。記憶模糊的地方是在路荀險些被重傷時,他依稀記得自己出手了。
後來——
令蘇清珩不敢細想的便是,他到底有沒有對路荀做過越舉行為,他一時也分不清那是真實發生,還是自己夢魘。
但如果是夢魘,為什麼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思緒飄遠,蘇清珩無法靜心,緩緩睜開眼,映入眸中的便是躺在貴妃椅上的路荀,他手裡還拿著話本,但人已經睡著了。
貴妃椅靠近窗邊,銀白色的月光將路荀襯的雪白,豔麗的麵容沒了白日裡的生動,安安靜靜的看著很乖。
但乖這個詞很難和路荀沾邊,可睡著的路荀,給他的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幾縷黑發墜在了地上,白色的衣衫同月光般交接,路荀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羽翼,高挺的鼻子輕輕翕動,唇瓣微張,在月光下愈發嬌豔誘人。
路荀真的很漂亮,睡著時好像畫裡的人,透著靜謐的美感。
蘇清珩看的出神,等他回過神,也不知盯著路荀看了多久。
寂靜的夜裡無人察覺,但蘇清珩悄悄紅了耳朵,將視線從路荀是身上挪開,閉上眼卻怎麼也靜不下心。
想要繼續修行,又難以入定,這讓蘇清珩有幾分煩躁,反複幾次後,乾脆起身下床,打開門走了出去。
縱然他動作很輕,但開門聲依舊驚醒了路荀,他撩起眼皮,隻瞧見白衣身影。
夜風吹來,蘇清珩麵上的熱度才逐漸下去。
無事時,容易引人追憶,再過幾月便要過年了,自父母離世後,在外漂泊沒有歸屬感,可他來玄山派不到一年,卻能感覺到踏實和安穩。
他不太愛說話,和他接觸的人都說他性子冷,他也很難融入一個團體。就連來玄山派後,他也很難和同齡的師兄弟們玩鬨,就覺得自己一個人也挺好,不會有人打擾他,可以安心修煉。
但路荀好像是個例外,他的靠近,他的示好,蘇清珩一點也不排斥。
初見時,隻覺得路荀長得好看,但與自己無關。
後來,路荀出麵替伶月仙尊收徒,然後他便有了師門,有了歸處,他是感激路荀的,但他親近路荀好像也不完全是因為感激。
路荀給了他一個安穩的著落點,心裡不再是空落落。
他早就沒有家,也沒有家人。每每想起來,總會有些傷感。
但現在也不完全是傷感,他有師門,有師兄弟,還有路荀。
蘇清珩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為什麼跟親近路荀,大概是他把路荀當成了家人?
母親說過,家人是最親密的關係,本就該相互照拂。
師兄弟之間大概也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