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怪力女好可怕TOT
葉夭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異常,她隻是麵無表情的在揉麵。如果是仲青和辛夷在這兒,就能發現,她的情緒其實是緊繃著的,有點點緊張,有點點惆悵,還有點點期待。
這是她向葉仕理學的最後一道菜。
她還沒有學完。
這道菜,也是葉家那場驚天大禍的緣由之一。
當年,倭軍占據了隨城,他們的司令官佐藤彥聽說珍玉樓的金絲麵是一絕,尤其是老板當場用柴刀切麵這一幕極為精彩,就讓士兵去找了葉仕理到司令部去表演,葉仕理顧及家小,不敢不去,但他是愛國之人,當天麵上並不太好看,讓佐藤彥記了下來。後來,佐藤彥又聽身邊奸人說葉家傳承數代,家財豪富,葉宅的地底下埋著一整箱大黃魚,於是就開始惦記上了珍玉樓和葉宅。
葉夭揉麵和摔麵的動靜更大了,驚得旁邊工作區裡的廚師都頻頻的朝這邊望。
她幾乎是把自己的情緒給灌注在了這一道工序裡。
憤懣、懷念......
葉仕理死後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做過這道金絲麵。之前,是怕自己一做這道菜,就想起這些往事;之後,卻是怕自己做不好,對不起養父的教導。
終於,揉完了,用擀麵杖擀開,提起來,是像紙一樣的薄片。
葉夭轉過身去,卻發現大家站得比剛才更遠了,不由得眨眨眼:“你們怎麼都站到後麵去了?”
周慶春和彭順微微笑,周毓有點戰兢兢的開口:“那個......你的氣勢......有點可怕。”
葉夭有點尷尬,一不小心沒控製好,對不起。
彭順頗為難:“你要用什麼樣的刀?柴刀,我這裡沒有,要去找的話可能有點來不及。”
葉夭哈哈笑:“不用,就用普通的刀就好。如果你們要看的話,可以挑這裡最大的刀給我。”
“好!”彭順果真從廚房裡挑了一把大刀給她,將近兩斤重,應該原本是用來斬骨的,厚度和重量都是普通切片刀的兩倍。用這樣的一把刀來要求刀工,換成彆的廚師,肯定會啐人一臉,這不就是純刁難嗎
葉夭接過來,感受了一下,點點頭:“可以,就這把。”
這把刀的重量對於她來說,並沒什麼特彆。
望向案板上的麵片,她讓自己的情緒恢複到平靜,心如止水,風吹不動。一手摁住麵片,一手持刀,刀起刀落,那把沉重的斬骨刀在她手上就像是輕巧的小玩意兒一樣,細如發絲的麵條開始在手下產出。摒棄掉所有外界的乾擾,她開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用心來感受節奏。
比剛剛切豆腐,要更加的投入。
她甚至可以閉上眼睛。
大概也就一兩分鐘,案板上的麵片就變成了一堆麵條。
“好了。”葉夭放下刀,往後退一步,很平靜。
周慶春上前來,用手一撚,這麵條細到比剛才文思豆腐的牛毛絲還要細,很像是小時候自己吃的龍須酥,一絲一絲,讓人歎為觀止。
他歎一聲,放下來,語氣中既有著滿足也有著遺憾:“的確是厲害,我趕不上。”
彭順和周毓也大開眼界。彭順掂量著,如果他用切片刀,是可以切到這麼細的,但若換上拆骨刀,大概率會失敗。周毓自然不用說。一時之間,兩人對可以用柴刀切出頭發絲來的葉仕理不禁心生敬意,十分神往。
等到麵條切完,正好旁邊的冬瓜蟹鉗也差不多快要蒸好了。
葉夭打開蓋子一看:“再等五分鐘。正好和金絲麵一起端上去。”
“給我湯。”她朝杜望伸手,杜望像是個小叮當一樣把一個保溫桶遞給她。
“來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想好要做金絲麵,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帶上了自己熬好的清湯。”
葉夭打開保溫桶,裡麵是清涼如水的高湯。
現在夜宵攤對高湯的需求很大,因此這是葉家廚房裡常備的,不需要特彆準備。
周慶春明白她的以防萬一,讚同道:“廚師以湯定味,以食材定格,以調輔料定神。”[1]
麵條燙好,在高湯中煨一分半鐘即可出鍋。黃燦燦的麵條在清湯中蕩漾,的確如金絲一般。
葉夭裝好盤後,冬瓜蟹鉗也可以出鍋了。
她快手炒了一個透明的芡汁,淋上去,整道菜更加的誘人了。
“好了,端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