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當中走出來的男人, 有著鉑金一般的頭發,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也依然不損其光華;而他的麵容如同被文藝複興時期藝術家們所青睞的雕像,有著大理石一般冰冷又蒼白的質感。
這是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男人。
杜望和小幽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來自於他身上傳出來的危險氣息, 意識到這是一位超凡生物,瞬間就在心中豎起了防禦的盾牌。
“阿莫斯, 好久不見。”葉夭拍拍他倆, 示意這是認識的人, 不用太緊張,一邊向對方打招呼道。她意識到最近這段時間,好久不見這句話似乎聽得有點多。
阿莫斯·美第奇走到她麵前, 冰冷的手擁住了她,用無可挑剔的禮儀,偏頭在她兩邊麵頰各自輕碰了一下, 但低柔的嗓音卻透露出幾分玩世不恭:
“一年不見,你依然美麗依舊, 我親愛的伊蓮娜。”
葉夭麵無表情的推開他:“去掉那個定語。”
阿莫斯輕笑起來,他的眼睛是淺綠色, 像是春天裡新冒出來的綠葉,也唯有這雙眼睛注視著你的時候能讓人感受到一絲溫度。
他識趣的決定還是不在一開始就惹怒她,指了指身後的宅子:“作為遠道而來的朋友,難道你不打算讓我進去坐一坐嗎?”
葉夭眯眼打量他,最終很不情願的側身:“進來吧。”
“不錯的宅子。”他和胡安發出一樣的感歎, 但明顯,阿莫斯感歎的是這棟宅子裡的靈力陣。
“比不上你的城堡。”葉夭下意識的謙虛了一句,然後又補上:“當然, 如果隻是比內部裝飾的話, 那我就收回這句話。”
畢竟, 他那承襲自文藝複興時期的城堡,除了占地廣闊外貌昳麗,裡麵卻忠實的保持了建立時的原狀,和雪洞一般,唯有地下室的巨型棺木昭示了所有者的身份。
“事實上,如果你有去過我米蘭和巴黎的寓所,你就會愛上它們,並且不再懷疑我的品味。”阿莫斯漫不經心的道。
“這種讓人倍感榮幸的權利還是留給你的那些女伴們吧。”葉夭毫不留情的挖苦。
阿莫斯在葉宅的客廳中坐下,杜望和小幽並沒有離開,他們並不放心讓葉夭和這樣一個男人獨處,即使看上去他們是舊相識。
“禁止抽煙,包括雪茄。”
阿莫斯很紳士的把雪茄放下,雖然葉夭很懷疑他是否真的能感受到雪茄的味道。
她本來想問他是想要咖啡還是茶,但想想這兩者似乎他都不需要,就又坐了下來,懶懶的說:“我就不問你要喝什麼了,反正你也不需要。”
“的確是不需要。”阿莫斯從懷中拿出一個馬口鐵的小扁瓶,輕輕晃了晃:“今年新出的十三號,比之前的都要更香甜一點,要嘗點兒嗎?”
葉夭直接翻了個白眼表示拒絕:“不了,謝謝。我對你們的血食沒有絲毫的興趣。”
這恐怕是這世界上她唯幾沒有興趣的食物了。
阿莫斯輕笑一聲,把小扁瓶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等他放下後,一抹紅色的痕跡停留在他的嘴邊,為他蒼白到有些病態的麵容增添了幾分妖異。
杜望和小幽都抽了一口氣,吸血鬼!
像是洞悉了兩人心中的想法,阿莫斯轉過頭,嚴肅的指出:“不,是血族。不要讓我聽到那三個字。以後如果遇到我的同伴,也千萬不要在他們麵前提到那三個字,那對血族而言,是絕對的挑釁。”
“這是真血?”小幽皺眉問道。
“當然。血族隻喝真血。不過,放心,不是人血,我可是革新派。”阿莫斯倚在沙發上,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的自在,慵懶且優雅。
葉夭看不慣他這副模樣,幽幽的說:“這是我至今沒有把你從這兒趕出去的唯一原因。”
阿莫斯笑起來,不以為忤,在沙發上欠了欠身,行了一個貴族式的禮節:“親愛的伊蓮娜,能獲得你的認可,是我的榮幸。”
“哼哼~”葉夭不置可否,她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出不屑,那會更激起阿莫斯性格中惡趣味的一麵,於是她轉向正題:“所以你這次來華國是為了什麼?”
“難道不是為了你嗎?伊蓮娜。”阿莫斯挑眉,臉上的深情足以讓每個抱著純真愛情夢的女孩子淪陷。
“少來了。”葉夭卻不為所動,她在歐洲見過太多女人,包括未婚的、已婚的、堅貞的、風流的,都被這副深情所俘獲,早就意識到了這個男人浪蕩的本質。“隻有胡安才會真的以為你是剛剛從彆人嘴裡得知我在華國。”
和天上湖有合作協議的不僅僅是華國,還有世界上大部分政府在正常運轉的國家。而作為天上湖勢力中的一支,代表著血族的銀月古堡是歐洲的超凡世界管控者。葉夭在歐洲時,如果要長居,同樣需要向當地的聯絡官報備,恐怕在她登機的那一刻,她的離境記錄就已經被擺在了阿莫斯的辦公桌頭。
阿莫斯作為銀月古堡派駐在意大利的代表之一,在人間界的身份是一名有著貴族頭銜的富商,胡安是他生意來往上的朋友。
“讓我來猜一猜,”葉夭端詳著他,皺眉道:“你來華國是為了公事?”
阿莫斯將小扁瓶裡的十三號一飲而儘,站起身來,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管如何,伊蓮娜,這段時間我可能都會待在華國,甚至是隨城。我還會來找你的,希望你不要將你可憐的老朋友拒之於門外。”
葉夭送他出門——象征性的送到了花園,然後用遙控打開了鐵門:“如果有人能主動意識到他是不受到歡迎的話,我會更高興。”
阿莫斯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臉上依然掛著那副標誌性的玩世不恭的帶著一點邪氣的笑容,上前給她一個晚安的擁抱。
“晚安,我親愛的伊蓮娜。見到你,我很高興。”
葉夭歎口氣,拍拍他的肩,算了算了,她隻能接受阿莫斯來到了華國這個事實:“晚安。”
阿莫斯看著鐵門在自己身後緩緩的合上,正打算離開,卻發現自己的左側巷子裡投過來一道視線,他不經意的瞥了眼,嘴角向上勾起,迅速的消失在了巷子裡。
被他視線掃過的地方,唐祁風放下已經摸到了腰後側的手,鬆開微不可見皺起來的眉峰。
他今天在市局加班到一點半,回家後正好要把車開到車庫,卻看到斜對側葉宅的鐵門打開,一位相貌極為出色的外國男子走了出來,他不禁稍微停了停。
應該不是非法闖入者,鐵門是自動打開的,而且還聽到了交談聲。隻是當男子的視線投過來的時候,唐祁風幾乎是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脊背上似乎像是被蜘蛛爬過一樣,生出寒意。他下意識的就繃緊了自己的身體,然後手伸向了腰後側,那是放槍的地方。
直到那個男人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消失在了巷子口,那股危險的直覺依然盤踞在唐祁風的心頭。
那是誰?
他的眼神落向已經大門緊閉的葉宅,裡麵有著探究,有著疑惑,還有著幾分可能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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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夭在一大早——對於她的一大早,應該是上午十點左右——就被杜望叫醒了,告訴她仲青在樓下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