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成是被人抬過來。
去醫院接他人是協會派去幾個年輕人,其中就有莫軍,除了他們還有一個三陽觀小輩。
協會裡人對三陽觀向來是沒有什麼好臉色,幾人把人抬進來往堂前一放,看著計成倒黴模樣,都趕緊忍著笑散開了。
計成全身都包著繃帶,連臉上也是,除了眼睛嘴巴和鼻孔,沒有一塊皮膚露在外麵。
元定知道計成傷得不輕,也看了他去醫院之前照片,但是他沒料到這傷比照片裡還重!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啊?”計成雖然沒多高天賦大,但那是他唯一弟子,如今被傷成這樣,他老臉可還往哪裡擱啊!
一起去醫院接計成弟子小聲道:“醫生說,師叔身體裡蟲子太多了,才把他咬成這樣。出院時候人家都不讓出來,說不把蟲子全都去了,計成師叔可能撐不下去,要不咱還是趕緊把人送回去吧?”
“蟲子,什麼蟲子?”元定吼道,“他這是被人下了邪術,下了詛咒,去醫院有什麼用?現在把他扔醫院裡那才是讓他去送死!”
小弟子被吼不敢再出聲,委屈巴巴低下了頭。
元定吼完後,瞪著祁禹秋道:“現在人抬過來了,你但凡還有點人性,就趕緊把這邪術給解了,這可是一條活生生人命啊!”
“是啊,祁先生,計成雖然和你有過幾次衝突,但都是一些小事,還不至於讓你對他下這種毒手吧?你看他不順眼,如今把人教訓成這個樣子也夠了,真出了人命,你也要背上因果,對大家都不好,回頭是岸啊!”元啟也一副苦口婆心樣子,仿佛一心為了祁禹秋好。
祁禹秋起身,走到計成身邊,計成僅露出兩隻眼睛像毒蛇一樣陰毒瞪著他,喉嚨裡發出嗚嗚聲音。
“你們也聽到了,他這傷勢和玄術無關,是體內蟲子在作祟,還是早點把人送去醫院為好,不然耽誤一秒,他受傷也就重上一分。”
木先沉下臉道:“你這是死不承認,非要眼睜睜看著他死了?”
祁禹秋嗤笑道:“明明是你們要他死,再耽誤下去真錯過治療時間,怪我頭上乾什麼?大家都不是傻子,作為玄學界領頭人物,木先道長你不會連他身上有沒有下咒痕跡都看不出來吧?”
“我說沒動手就是沒動手,想弄死他我用得著撒謊?”
玄清也走到計成身邊,俯身仔細研究他身上問題,就在他注視之下,計成唯一完好耳朵也漸漸開始出現傷口,一塊塊細碎肉屑從上麵脫落,掉在潔白床單上。
玄清眼神一凝,招手讓吳廣峰和木先過來:“你們看這是什麼東西!”
木先冷哼一聲,嗤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搞什麼鬼!”
說著便走到了玄清身邊。
就在計成耳朵傷口中,一條幾乎注意不到隆起在慢慢蠕動,而血肉紅色之間,時不時便露出星星點點黑色。
“這是……”
“玉線蟲,專吃活人生肉,不把他體內蟲子剔出去,他遲早要被啃成一副骨架。”祁禹秋站在三人身後,漠然道。
玄清臉色凝重,拿出一張紙墊在手指上,掐住那條血肉間不停蠕動東西,慢慢抽了出來。
如發絲一樣細蟲子暴露在眾人眼前,陽光直射下,蟲子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吊在玄清手指上就像是一根毫無奇處頭發。
“是食人蟲,這東西不是一向隻在湘南地界出現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吳廣峰一眼認出了這東西,臉色也變得十分不好看。
湘南那邊氣候地勢都十分複雜,當地人性子裡也都帶著幾分桀驁,所以當年玄學協會成立時,費了老大功夫也沒能得到湘南那邊人認可。如今那邊加入玄學協會,也隻有幾個明麵上活動傳承世家,但是山裡還有不少學了各種稀奇古怪術法人根本沒有記錄在案。
對他們來說,湘南便是一塊讓人十分頭疼地方,那裡每次出了事,都很少有門派主動接任務,因為到了湘南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完全沒見過東西纏上。
“這東西什麼時候改名字了?”祁禹秋好奇問道。
玄清回頭看著他,表情疑惑:“這蟲子以人肉為食,所以叫食人蟲,你剛剛說什麼玉線蟲又是從哪裡聽來名頭?”
祁禹秋笑了笑,沒有回答。
玄清把手上蟲子用符紙包好燒掉,才對木先道:“看來你這門人傷和祁小友確實是沒什麼關係,還是趕緊送醫院去吧,彆耽誤時間了。”
元定死死瞪著祁禹秋:“為什麼和他沒關係,說不定這蟲子就是他放在我徒弟和那個普通人身上,現在在這裡裝什麼無辜!”
祁禹秋嘖嘖兩聲,彎腰對計成道:“你看你師父,是不是根本不著急你傷勢?在他們眼裡,你現在大概是最好用籌碼,如果能用你命給我定了罪名,再順便從我手裡把那副畫拿走,那你真是死得其所了。”
計成聽到了剛剛幾個人談論,記起臨來時醫生跟他說,這蟲子繁衍十分迅速,他體內已經有不少,如果及時處理,時間還很寬裕。但是現在呢,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他還能活下來嗎?
為什麼他師父和師祖還不趕緊出聲,讓人把他送醫院去?再耽誤下去,他真有可能會死啊!
難道觀裡真要用他命給祁禹秋安罪名嗎?是,那副畫那麼重要,他計成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