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秋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了盒子上麵。
這盒子他見過,在小師弟那裡。他記憶裡,師父最後一次下山除祟回來,身後跟著一個哭哭啼啼小鼻涕蟲,那便是他最小師弟。
小師弟家裡遭了災,全家除了他連個囫圇屍體都沒能留下,他親眼看著父母和家裡下人被一群怪物啃成骨頭,整個人都有些呆呆,膽子小不行,晚上睡覺都要有人陪著。
小師弟雖然膽小愛哭,天賦也不行,但山上師兄弟和師侄們都寵著他,每天輪流“侍寢”不說,誰下山回來都會給他帶些小糕點。
然而任大家怎麼寵著他,小孩還是沒能從那場屠殺中緩過來,見了人永遠是一副畏畏縮縮傻呆呆模樣,畫不好符,背不完經書,沒事時候就喜歡把自己縮在角落裡,驚恐看著四周。
他害怕所有人,包括救了他師父,但唯獨對祁禹秋十分依賴。每次見了祁禹秋,那張木呆呆小臉上就會出現一絲亮光,吃飯時候也會特意蹭到祁禹秋旁邊,輪到祁禹秋陪他睡覺,小孩更是能把自己整個人窩進祁禹秋懷裡。
彆人給他從山下帶了好吃糕點,他也要藏起來一些,偷偷分給祁禹秋。
起先師兄弟們還暗地裡說,小師弟八成是看祁禹秋長得好看,才這麼喜歡他,紛紛感歎有張好看臉就是好。
後來等小師弟能勉強開口說話,祁禹秋問他,他才說,祁禹秋眼睛長得和他爹爹很像,他看見祁禹秋眼睛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爹爹。
祁禹秋:……
小師弟上山時隻帶了一個木盒子,除此之外連身衣服都沒帶上來,他曾經和祁禹秋分享過盒子裡秘密,裡麵裝著是他從出生到七歲,每年父母給他準備禮物。
有長生鎖,玉佩,娘親親手縫製小豬。
盒子是小師弟寶貝,除了祁禹秋,他從來不讓彆人看。
後來……
祁禹秋敲敲額頭,後來事情他好像都記不太清楚了。
他顫抖著手撕掉盒子上麵符紙,按照小師弟曾經示範,將上麵機關鎖打開。掀開蓋子,他便看到了盒子裡擺放著熟悉東西。
小小長生鎖靜靜躺在一塊腰牌上,除此之外還有一枚墨玉印章。
祁禹秋把長生鎖拿起來,看到上麵殘缺不全字兒,笑了笑,歪歪斜斜,一看就是那小東西刻上去。
他將長生鎖放在一邊,拿起了那塊腰牌,腰牌正麵是青陽山標誌,然而背麵本該刻著道號卻消失不見,隻留下幾道不太顯眼刮痕。
“上麵字呢?”祁禹秋問掌教,“你們是不是把上麵字拓印下來了?能讓我看看嗎?”
掌教看著他搖了搖頭:“祁先生,這盒子從放入多寶閣中,便再也沒有打開過,您是第一個看到這些東西人,想必上麵字是被它主人給刮掉了吧。”
祁禹秋沉默點點頭。
若無意外,這青邙山應該便是他小師弟創建吧,隻是,他為何出了青陽門,又在這裡建了青邙山呢?
如今情況,很像裡弟子叛出師門另立門派後,讓舊門派永遠消失套路,但是青陽門卻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兒,祁禹秋也覺得那小家夥不會有這樣極端行為。
“多寶閣是我青邙山開山祖師所建,這東西也是他老人家傳下來。這一層隻有每任掌教能上來,師祖仙逝前留下話,若是有一天有人持著帶有多寶閣標識牌子找上來,便將這一層所有東西交給來人。”掌教透過木窗看向外麵,“幾百年過去,我們本以為不可能再有人找來,但仍然遵循師祖遺願,守好了這間房子,沒想到啊。”
祁禹秋拿起長生鎖,看著上麵已經不甚清晰“師兄”二字,問他:“你們師祖,是不是叫宗修永?”
掌教詫異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師祖尊姓宗,名諱我們卻無從知曉,不過他道號修元,元為始之元。”
“修元,修元。”祁禹秋念著這個道號,漸漸露出了笑意。
元,重新開始嗎?
他把裡麵最後一件東西拿出來,方形墨玉上刻著憨態可掬小豬,祁禹秋忍俊不禁,房間裡沒有印泥紙筆,他便沾了朱砂,把印章按在黃表紙上。
印章拿開,紙上便出現一朵奇異花兒。
這朵花乍眼看去平平無奇,但盯上兩秒鐘便會感覺到自己神魂仿佛都要被吸進去,玄清和掌教兩人眼神漸漸迷茫起來,祁禹秋見狀掐著他們手臂把人移向另一邊。
掌教清醒過來後搖搖頭:“不愧是師祖留下來東西,竟然有如此威力。”
祁禹秋笑了笑,這朵花是他們青陽門特有秘語,每片花瓣上走向詭異紋路,都代表著一句話。
他將印章收起,打算回去後再將小師弟留下來信整理出來,看看為何有青邙山存在,青陽門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正要告辭,掌教卻攔住了他,道:“還有件東西,是要交給您。”
說著便從櫃子最底部拿出一個更大箱子。
祁禹秋有些好奇打開箱子,裡麵東西卻讓掌教和玄清瞬間激動起來。
“這、這是劍脊龍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