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喋喋不休的對秦秀才的後人冷嘲熱諷,祁禹秋聽得有些不耐煩,打斷他道:“我觀你身上無血煞,不像是沾了人命的,那幾個在秦冰片場出事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影子哼哼兩聲道:“他們的死可和我沒什麼關係,死在片場那是他們活該,不過是背了因果,又遇到黴運纏身的秦冰,兩相結合不死才怪了。”
“第一個瘋掉的女演員,費儘心機爬有婦之夫的床,還不小心害死了那男人原配懷的孩子,鬼胎可不就纏上她了。那個場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滿臉黴相,至於自殺的老戲骨,我可看見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天天掐他脖子,你說說這些人碰上秦冰這個倒黴鬼,他們不死誰死?”
祁禹秋點點頭,又問他:“幫秦冰父親下手的老道士是誰?”
那老道士想出如此惡毒的方式,這麼多年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影子想了想,有些猶豫道:“我依稀記得他姓陳?那老小子一直叫他陳道長,時間太長我也記不太清了。”
姓陳,祁禹秋想起了吳廣峰曾經說過的話,如今的玄學界三大巨頭,除了青邙山和三陽觀,便是一直很低調的陳家。他醒來這麼久,竟然一次都沒和陳家的人打過交道,唯一一次便是在那場拍賣會上,也隻是遠遠看了陳家那個老人幾眼。
不知道這個陳道長與陳家是否有什麼關係。
影子哎了一聲道:“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現在能把我放了嗎?”
祁禹秋笑了笑,又把瓶口對準他:“能不能放了你我說了不算,你還是老老實實在瓶子裡待一會兒吧。”
等回去後讓常先見把這老東西送玄學協會去,想必他們對這種事情也有一定的處理章程。
將影子收好,他才看著秦冰,有些猶豫的將影子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祁禹秋的話說完,唐三川已經氣得雙手發抖,忍不住把手裡的杯子一把摔到了地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虎毒不食子,他怎麼能如此對自己的兒子,他簡直不配為人!”
礙於秦冰在,唐三川忍著脾氣沒說出更難聽的話,隻是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秦冰
整個人都僵在原地,眼眶發紅,臉上帶著些悲色。
房間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祁禹秋歎了口氣,遇到這種事情,再闊達的人也難以接受。十年之間一事無成還能安慰自己以後日子還長著,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卻是至親之人,這樣的結果任誰也受不了。
過了許久,秦冰才露出一個慘笑,微微搖頭道:“我、我爸為什麼會這麼對我?這麼多年……彆人少不了在背地裡說我廢物,成天在家啃老不乾正事,他一直很開明的安慰我,說老子掙錢就是為了讓兒子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他怎麼會這樣對我?”
祁禹秋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秦冰父親是借了他的氣運生意才能蒸蒸日上,自然願意看著秦冰日益頹廢,秦冰越是一事無成,他的生意才能越來越好。
“我、我不信。”秦冰麵色難看,有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身來,眼中有淚光閃動。
這麼多年來,他爸從來沒有與他發生過爭吵,幾乎對他有求必應,甚至當著彆人的麵誇他是走藝術道路的料子,將來肯定能成為名留影史的藝術家。還說寶劍鋒從磨礪出,他隻是在休養生息,將來定能一鳴驚人,成為他們老秦家的驕傲,怎麼可能說他拍電影是不務正業,怎麼可能會害他!
祁禹秋按住他的肩膀,從他兜裡掏出手機:“給你父親打電話,告訴他你身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秦冰遲鈍的看著祁禹秋,半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我、我這就打。”
唐三川把凳子移到秦冰身邊,按著他坐下,拍拍他的肩膀,臉上滿是擔憂。
“老師,我緩一緩,讓我緩一緩。”秦冰坐下,灌了好幾杯水,才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撥通了電話。
電話撥通的那一刻,秦冰臉上的表情變了,他眉毛揚起,仿佛真的對自己父親做的事情一無所知,隻是單純的為擺脫了黴運而高興。
“爸,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唐老師帶我見了一個大師,大師說能把我身上的問題解決,往後我終於不會帶著一身黴運了!”他聲音中帶著些雀躍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便是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兒子,你說什麼呢,誰
又在你麵前胡說八道了,我秦安康的兒子怎麼可能黴運纏身!你彆被那些神棍給騙了,你常年不出來,實在是太容易相信彆人了,現在這社會上什麼樣的騙子都有!”
秦冰嘴角漸漸拉平,聲音也轉為了疑惑:“爸,這位大師不是騙子,唐老師不可能騙我,而且大師說了我是福運衝天的命格,以後肯定能一生順遂,大有作為。”
“你,你趕緊回來!你要是真想算命,爸給你找個靠譜的道長,彆被那些神棍給騙了,聽爸的話,趕緊回家,啊。”秦安康的聲調拔高,說話語速加快,與剛剛的不急不緩比起來,明顯帶上了一絲急意。
秦冰嘴角的笑終於掛不住,忍住聲音中的哽咽道:“爸,大師很厲害,說已經幫我把身上一直纏著我的東西收了……他說,那是一隻兩百年的老鬼,爸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竟然被兩百年的老鬼纏住了。”
“什麼!!”這次秦安康終於繃不出,失態的大吼一聲,同時手那邊似乎還傳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你、你趕緊回家,我看那個什麼大師就是覺得你好騙,盯上你了,趕緊回家!”
“爸認識一個很厲害的道長,我這就接那位道長回家幫你看看,那個神棍是不是在你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祁禹秋抬手,示意秦冰應下,秦冰聲音沙啞道:“好,我這就回去,爸你放心,我沒事。”
秦安康又催促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這一通電話打完,秦安康的態度讓秦冰不得不信,他爸大概真的與他身上的那隻老鬼脫不了乾係。
唐三川冷哼一聲,握緊拳頭錘了一下桌子道:“走,老子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
秦冰捂著臉,緩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求助的看向祁禹秋。
祁禹秋道:“你父親還與那老道士有聯係,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去看看吧。”
事到如今,秦冰已經處於一種迷茫的狀態,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祁禹秋說什麼他便照做,三人離開茶室,開車趕往秦冰的家。
龍湖大廈停車場,穿著西裝的老人找到自己的車,坐在駕駛位上。他臉上帶著些焦急,咬咬牙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鈴聲響了二十幾秒,那邊才接通。
“誰啊?”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來。
秦安康臉上閃過一絲喜意:“陳道長,是我,秦安康啊,您記得我吧?”
“秦安康,哦,怎麼今天打電話過來了,我看你最近生意做得挺順利啊。”
秦安康立刻聽出了陳道長話裡的意思,趕緊道:“道長您放心,今年的供奉已經準備好了,絕對比去年多,隻是……我兒子那邊好像出了點小麻煩,您看這……”
陳道長嗯了一聲,有些疑惑:“出了什麼小麻煩?我每年都在做法加強那老東西身上的束縛,今年還沒到時間,我說過,若你兒子沒有傷及性命,就不要來麻煩我。”
秦安康歎了口氣道:“陳道長,不是我兒子出了事,出事的是他身上的那隻東西,剛剛他打電話跟我說,有人把那東西給收了!還說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倒黴了,他的運氣回來,我豈不是要倒黴?大師,你可得幫幫我,要是他真開始走運,我這公司肯定開不下去啊!”
公司開不下去,那就再也沒閒錢給陳道長準備每年幾百萬的供奉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才傳來一聲冷笑:“你在說什麼胡話,這麼多年都好好的,他怎麼可能突然這麼好運,找到能收了那老鬼的人?”
“聽他說的,那人是真有幾分本事,他連我兒子原本的命格都看出來了,還直接點明附在他身上的是一隻兩百年的老鬼。我記得當時您抓到那隻老鬼時就說過,他死了有兩百多年,這總不能是那人隨口一蒙就能蒙對的吧?”
陳道長這才有些重視起來,他聲音低沉道:“你兒子真是這麼說的?”
秦安康趕緊回道:“是啊,所以我才急著聯係您,要那人是騙子,我怎麼敢麻煩您啊。我已經讓那小子回家了,您看您現在有時間嗎?”
“你來接我。”
“好,我這就去接您!”
掛了電話,秦安康長舒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陰狠,然後啟動了車子。
——
秦冰帶著祁禹秋二人趕回家時,秦母正帶著孫子在院子裡玩,見他帶朋友回來,滿臉笑意的與他們打招呼。
“媽,這是我老師和我朋友。”秦冰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介紹道。
秦母
誒了一聲,趕緊道:“你難得請人來家裡做客,還不趕緊帶人進屋去。”
說完抱起孫子往順著草坪上的小徑走到幾人麵前,正想寒暄幾句,卻被秦冰打斷:“媽……我今天是有事情和我爸商量,您能先帶玥玥和阿姨去外麵逛逛嗎?”
秦母有心臟病,秦冰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否參與了這件事,如果沒有,那麼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她定會受不了自己丈夫下手害兒子的事實。
秦母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笑著應了下來:“成,正好玥玥想去商場逛逛呢,你們聊,晚上有什麼想吃的你發給我,我去買些新鮮食材來。”
然後便帶著阿姨和孫子出了門。
秦母走後沒多久,便有車子駛進了院子裡,正是火急火燎趕來的秦安康。
他停好車後,下車親自打開了後座的門,滿臉獻媚的朝裡麵笑道:“道長,到了。”
車子裡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道士正在閉目養神,聽到秦安康的話他鬆垮的眼皮子動了動,然後睜開眼看看車窗外的院子,才慢悠悠的下了車。
秦安康像個小太監一樣彎腰扶著他的胳膊道:“陳道長,剛剛那小子給我發消息,現在人就在家裡,您看咱該怎麼辦?要是那老鬼真被收走了,那、那我們是不是還得去再抓一個啊?”
陳道長走路顫顫悠悠,聽到這話停下來看著秦安康:“你是不是覺得幾百年的老鬼滿大街都是,一抓一大把啊?”
“陳道長,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您可不能不管我啊!”秦安康有些急道。
“沒有了可以壓製他氣運的老鬼,我自然另有辦法,這辦法不僅能保住公司,甚至能讓你的公司更上一層樓,單看你舍不舍得了。”陳道長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道。
秦安康下意識問道:“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