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軍和常先見跟著那群人一路走到村子最南邊,和主街道的繁華相比,這裡更像那個宋老頭嘴裡的十幾年前的柳胡寨,低矮破舊的土磚牆,滿是裂縫的木門,還有木窗框裡隱隱透出來的昏黃燈光,全都帶著歲月的痕跡。
他們躲在不遠處的拐角後,看著那些人打開院子門將女人扔進房子裡,然後鎖上門便走了,看方向正是要去山上。
等那些人走遠後兩人又等了一會兒,沒看到附近有什麼人過來,才慢慢順著陰影朝院門走了過去。
莫軍拿出一根鐵絲,在木門上的鎖眼裡搗鼓了幾下,哢嚓一聲,鎖便被捅開了。
常先見朝他比了個大拇指,這大哥簡直十項全能,撬鎖撬的這麼熟練,沒個倆仨月的功夫可練不出來。
玄學協會一個個都是人才啊!
莫軍謙虛的抱拳,然後伸手推開了木門,門裡蹲著一隻半人高的棕黃色大狗,正瞪著一雙大眼睛幽幽的看著他。
莫軍:……
常先見:……
大狗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嗚嗚聲,壓低了身子,眼看就要撲上來,莫軍頭皮發麻,緊緊拉著常先見的胳膊,手心都冒汗了。這狗一看就十分不好惹的樣子,他們倆人雖然也是青壯年,但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啊!
常先見看黃狗沒叫,倒是絲毫不慌,從腰包裡拿出一張符在黃狗麵前晃了晃,然後趁它愣神的功夫,猛然上前一步將符紙貼在了它的額頭上。
大黃狗轟然倒地,莫軍眨眨眼,長舒了口氣道:“這是祁先生給你的?”
“定魂符,我這兩天正在學,這張是祁哥教我時畫的,我給收起來了。”常先見嘴角帶著一絲喜意,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定魂符的威力,簡直太厲害了!
莫軍歎了口氣,他也想學,但一時半會人怕是沒機會了。
兩人跨過熟睡的狗子,往院子裡走去。
房間裡,瘋女人仍然被死死捆著,無助的趴在地上,她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眼中閃過惶恐,掙紮著想要往後躲。雖然已經傻了,但是對那些人的恐懼卻早就深深刻在了她的骨子裡。
“大嬸,是我們,我們來救你出去!”常先見趕緊開口道。
女人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才費力抬起頭,看到常先見的臉後,她眼中的眼淚瞬間沾濕了花白的頭發。
此時外麵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常先見和莫軍立刻帶人出了院子,儘量避開人群往鎮子外麵走去,他們的車就停在石橋附近,隻要找到車子那些人應該就追不上來了。
可是當他們躲躲藏藏繞路來到停車場附近,卻發現附近熙熙攘攘全是人,而且所有人都慌慌張張往外跑,似乎後麵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他們。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祁哥那邊出了事?”常先見急了,把女人抬到莫軍背上,就要往人群外逃的反方向走。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來電人正是祁禹秋。
祁禹秋簡短的說了幾句山上的情況,便讓莫軍通知玄學協會,過來處理這裡的情況。
掛了電話後,常先見還是讓莫軍開車回去,自己則在寧壽鎮等著接應。
山上,祠堂裡的胡氏人仍然在大聲哀嚎,祁禹秋掛了電話就靠在門框上冷眼看著他們掙紮。
被他摔碎的“神石”碎塊靜靜散落在地上,除了放出被鎮在石頭裡麵的那些怨魂,並無任何其他異樣情況發生。剛剛試圖向祁禹秋求情的老人也慢慢走出祠堂,孤身往山下走去。
玄學協會的人趕到時,已是淩晨兩點多,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已經奄奄一息,尤其胡氏爺孫,出氣多進氣少,儼然已經活不成了。
胡老頭自己用石頭將腹部割出來無數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流了一地。
被人抬走的時候,胡老頭意識還算清醒,他沒了剛剛的囂張,卑微的求抬他的人救救他。兩個年輕人在來的路上已經知道寧壽鎮發生的事情,對這裡的人厭惡到了極點,聽到他的話嫌棄道:“對不住,我們隻會救‘人’。”
胡老頭眼中的希冀散去,絕望的大吼一聲,在擔架上掙紮著想要拉祁禹秋的衣角,手卻無力的垂了下來。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救救我,快救救我啊!”胡老頭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內臟在被一點點捏碎,他知道如果那東西還呆在他肚子裡,他肯定沒救了。
祁禹秋低頭看著他,兩個青年見狀知道祁禹秋有話要和這老頭說,便停了下來。
“你知道錯了?”祁禹秋冷笑問道。
胡老頭眼前一片模糊,但他知道祁禹秋在和自己說話,也知道祁禹秋肯定能救他,臉上瞬間出現喜意,扭曲著看向祁禹秋,用儘了力氣慌忙道:“我、我錯了,我對不起那三個孩子,我要贖罪,大師我一定給她們立牌位,天天燒香供奉她們!大師你救救我,三個孩子死了後都沒人給她們掃墓上香,我得活著!”
祁禹秋哦了一聲,挑眉道:“可是這些事情一個人做就可以了,你孫子是她們的父親,我覺得由他來做更合適。”
胡老頭沉默了一下,聲音中帶著狠意道:“三個孩子都是我那孫子親手弄死的,他比我更心黑手辣,孩子們怕是不願意讓他照顧。”
反正他如今已經有了曾孫子,有曾孫子他們胡家的根就斷不了,既然當年胡岩能用自己的女兒換他長壽,如今大概也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他再多活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