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克裡神父死了。
翌日清晨,來自修女的尖叫打破了修道院的平靜。
克裡神父死在他自己的臥室裡,穿著他那身披著繡銀藍水波紋的修生黑袍,水晶紐扣散落一地,喉間豁口噴濺的血液染紅了牆壁,但比這更淒慘的是他的下半身,堪稱血肉模糊一灘肉泥。
從屍首格外猙獰的麵部表情看,克裡神父死前一定體驗到了慘絕人寰的痛苦,並不是被割喉斷氣後才被這樣殘忍對待,但住在他隔壁房間的神父昨晚卻什麼都沒聽到。
這是一場具有神秘學性質的謀殺,其餘的神父人人自危。
副主教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赫爾曼神父——趕到現場之後,同樣為這淒慘的景象驚愕不已,但他比其他人冷靜一些,除了克裡神父的屍體,他還發現了房間角落裡不該出現的秘銀金屬籠。
要知道,就算是大修道院,從教廷借調的聖蝶數量都是限定的,除了特殊任務(比如接引異地修道院的候選人)之外,神父並無權私自接觸聖蝶。
這個金屬籠應該在克裡神父回修道院時就歸還上交,現在卻出現在了他的房間裡,籠門大開,裡麵空空如也。
這意味著起碼有一隻聖蝶脫離了教廷的管控——絕對是一件大事。
因為這個變故,孩子們日常的晨起禱告練習被取消了,除了赫爾曼神父和輔助調查的兩位神父外,其餘所有人都被要求待在餐廳裡不允許離開,包括不屬於神職人員的玩家們。
其實其他神父都很懷疑這些外來者,畢竟他們來修道院沒幾天這裡就出大事了。
但赫爾曼神父偏偏一點都沒做出懷疑他們的樣子,神父們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表情驚恐又戒備地站得離玩家們遠遠的——畢竟克裡神父的遭遇令所有神父都心驚膽戰。
陸語噥安靜地站在孩子堆中,遙遙望見海盜和毒蠍正在對峙。
其他獨行玩家這次倒不是都站在毒蠍那邊了,而是在中立的位置三三兩兩聚集,像是在等待海盜和毒蠍兩人分出勝負。
畢竟獨行玩家能走到B級,都是有真本事和依仗的人,他們或許可以因為毒蠍“狂歡劇院”成員的身份禮讓三分,不與他互彆苗頭,但無論哪一位都不是真的服氣毒蠍的領導。
昨天夜裡,所有玩家都收到了主線任務解鎖的係統提示,既然毒蠍現在這麼氣急敗壞,那解鎖主線的大概率是海盜。
既然海盜表現出比毒蠍更強的能力,他們自然願意再看看情況,如果必要的話還會考慮重新站個隊——作為解鎖主線的玩家,海盜手上一定有比他們更多的線索。
在副本裡,很多時候,線索能決定玩家的努力是不是做白工。
“該死,那個神父是你殺的吧?!”
毒蠍那張陰柔的臉上氣出了便秘般的表情,壓低聲音對海盜怒吼道。
“你這個女人把我的計劃都打亂了,按照原計劃走下去我們隻需要等到‘聖選日’就能安安穩穩地被引薦
進教廷,這下就算他們什麼證據都找不到,我們在教廷那邊也討不到好!”
毒蠍並不是能吃下暗虧的性格。
目前已知的八位普通玩家,“晨曦公會”的敲鐘人並沒有暴露自己的公會玩家身份,除了海盜之外的其他人(起碼明麵上)都沒有反駁過毒蠍的計劃,所以毒蠍很快把始作俑者鎖定到了海盜身上。
麵對毒蠍壓低嗓音的質問,海盜一臉滾刀肉似的無所謂——
如果毒蠍發現了花圃的不對勁,那他今晚去挖一挖也能拿到線索,他們還是站在同一個進度台階上。
但目前看來,毒蠍應該還沒來得及發現那個被填上的土坑,或者昨晚的痕跡已經被迅速生長的西婭花覆蓋了。
那掌握獨家線索的海盜此刻是占據有利地位的。
她笑著反駁毒蠍:“按照你的計劃,等‘聖選日’結束了我們都解鎖不了主線任務。”
毒蠍氣得心口疼:“好啊,那你說這個主線我們要怎麼做?”
海盜的目光落在神職人員那邊其中一位瑟縮的消瘦神父身上,眯了眯眼睛:“彆這麼急躁嘛,要我說,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趕著我們進教廷了。”
毒蠍:“???”
你在做什麼美夢?
……
另一邊,孩子堆裡。
安妮牽著若伊的手,一邊在為“剛把她們送來這裡的克裡神父當晚就被虐殺”的消息而震驚,一邊因為回想不起自己昨天晚上淚流滿麵的原因而困惑不已。
她焦慮地忍不住揉捏自己的手指頭,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也把若伊給弄疼了——若伊靜靜地看著她一聲不吭。
“可以讓我把若伊借走一會兒嗎?”一個清澈的男孩嗓音很紳士地詢問道。
安妮這才被驚醒,她恍惚地看了若伊又看了諾亞一眼,磕絆道:“啊,當、當然。”
“你們這是因為……”安妮頓了頓,“你們這是成為好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