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話語,茵蒂斯珠白的長尾微微顫抖起來:“你……”
她說不出話來,利齒在唇縫間“咯咯”摩擦。
就在伽勒蒂斯感到困惑的時候,眼前顫抖的小珍珠突然狠狠一甩長尾,凶厲地將他甩向了火山壁。
——但她到底還是顧慮著他的傷勢,沒有下狠手,墨色人魚在即將撞進岩壁之前險而又險地止住了衝勢,俊美的麵孔因為愕然而顯得有些呆滯。
“***(人魚族臟話),伽勒蒂斯,你這條大!傻!魚!海溝溝裡石頭魚都比你有腦子!”
你以為你樂意犧牲我們
就要領你的情嗎?去***的心平氣和,去***的促膝長談!
茵蒂斯覺得自己過去十三年裡從伽勒蒂斯這裡受得氣加起來都比不上這幾天。
“如果最後還是沒有辦法呢?如果還是要和那群叛徒直接對上呢?”
“你是不是又想獨自逞英雄?就算是操控海嘯淹沒他們都會受到契約的反噬,以你目前的汙染程度你以為你能承受得住?!”
明明身形比雄性人魚小了一圈,但此時此刻,茵蒂斯的氣勢將伽勒蒂斯壓製得嚴嚴實實。
“……所有蒂塔人魚都不會讚同的,大祭司。”
就在此時,一道歎息般的嗓音從一塊嶙峋的岩壁之後傳來。
青色雄性人魚自藏身處顯露了身形,他複雜的眼神先是落在伽勒蒂斯身上,中途又忍不住落在茵蒂斯身上。
即使已經從茵蒂斯口中知道部分真相,即使親自提前藏身於此、親耳聽見茵蒂斯在大祭司麵前怒吼,賽諾衛隊長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不僅難以置信於神明拋棄蒂塔、大祭司深受汙染的真相,還難以置信於……茵蒂斯在大祭司麵前的性格。
可能、也許、是他對茵蒂斯太不了解了吧。
賽諾衛隊長茫然地想著。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請讓我們去岸上吧。”
賽諾以單手置於胸前。
這個素來恪守規矩、嚴厲而溫和的衛隊長,露出了人魚的天生野性。
“大祭司已經為我們承受了十三年,現在輪到我們……去為受害的同族找出真相,討回公道。”
人魚族奉行的原則,以凶眼還眼、以尖牙還牙。
……
濃霧之城,浪潮拍岸。
今天白天的霧氣淺薄,但到了夜間,霧氣又深濃起來。
少年海娜在玩家們的簇擁下來到海岸邊,有些不安地咬起了手指:“海娜,還不會……而且霧氣,太濃,可能,聽不到。”
上一次在海邊的召喚沒有得到回應,所以海娜並不知道他曾經接近過成功。
玩家們倒是不擔心人魚不來,畢竟人魚裡有他們的人,但這不好和海娜解釋。
遊隼輕輕揉著海娜的腦袋安撫他:“沒事的,我們隻是來試試看,你不要有壓力,按照以往的步驟嘗試就行。”
遊隼對海娜挺有好感的,她在真實世界裡是家中的長姐,有弟弟妹妹,雖然因為年紀差距過大、她又早早繼承家學擔任治安官……和弟妹們並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但對年少的孩子她總是多出幾分耐心。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遊隼隱約覺得海娜帶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尤其是之前看見海娜偷跑回去被海民抓住胳膊的時候,他低頭的樣子特彆像她在公會中見過的、被眾星捧月的……小「疫醫」。
在之前占星者懷疑海娜有可能是【隱匿者】的時候,遊隼其實也有過一瞬間的聯想……但怎麼想這個猜測都不符合邏輯,畢竟作為會長的繼任者,對方的每一個副本都會被公會嚴格把關,絕不可能獨自出現在這裡。
“好、好的。”少年海娜懵懂地抬頭看著她,似乎因為她摸他頭的動作有點害羞,整個人像一株被手指觸碰到的含羞草。
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嘛。遊隼不禁因為自己之前的猜測感到好笑。畢竟小「疫醫」的演技差在公會裡是出了名的,公會有不少玩家私底下嫉妒不滿呢。
少年海娜笨拙地擺出自己摸索出來的姿勢,跪坐在沙灘上,閉上眼睛小小聲地念叨起來。
“海娜想像,阿爸阿媽,一樣……”
海風吹散了他微弱的呢喃。
“和海裡的朋友,做好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