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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棲齋應該不是來問罪的。
——如果他真懷疑昨晚的“忍者”事件有羽緋參與,現在該來這裡的就不是區區一個仆從,而是陰陽師與武者衛隊了。
其次,他們兩人昨夜的行動一定導致了棲齋的高度戒備。
比起問罪,棲齋找她去完成什麼任務的可能性更大。
陸語噥也想聽聽棲齋會搞出什麼應對方案、好決定之後與「影」怎麼行動。
她假裝權衡了一會,示意侍從在前帶路。
——按照人設,羽緋一個才起靈不久的影傀,應該是不清楚棲齋住在哪的。
今日的天守閣,守衛比昨夜多了好幾倍。
陸語噥被帶往上三層,遠離那處地下空間,卻有許多來來往往的陰陽師。
這些陰陽師共同組成了緋櫻小町的支柱,見貴族不用行禮,見影傀視若無睹,他們頂多將視線落在陸語噥發間的發簪上,疑惑片刻——誰那麼有空給一個工具打扮?
侍從帶著陸語噥七彎八拐,在一處隱蔽的和室門外停下。
陸語噥尚未進入和室,便感應到了濃重的咒術回路。
身著藍青色暗紋狩衣與深紫色指貫的陰陽師棲齋坐在和室中間,本就陰沉的麵容因為眼下濃重的青黑顯得有些像惡鬼。
他的手裡沒有抓著蝙蝠扇,反而托著一隻血玉做的小碗,和一柄同樣材質的小刀。
“這活原本是由你的‘上一任’負責的。”棲齋陰鬱的目光落在陸語噥身上,有些嘲諷,“現在,自然應該轉交到你手上,羽緋。”
陸語噥裝作聽不懂他口中的“上一任”是什麼意思:“這是何物?”
棲齋把血玉小刀與小碗放到案台上,往前推:“接著便是了,用這個,才能取來鶴子的血。”
讓她去取鶴子的血?
真狠啊。陸語噥想。
曾經的“羽緋”和鶴子一定有什麼不一般的關係,她不信懲戒了真正“羽緋”的陰陽師不知道這一點。
棲齋明明知道,現在還要讓她這個“失憶的羽緋”去做這件事。
沒有相關記憶的她自然不會發現其中的問題,那就代表棲齋這樣安排的目的……是警告鶴子?具體警告什麼呢?
說起來,“不重新做一個新影傀、而是把犯錯的舊影傀抹去記憶再送去侍奉鶴子”這件事本身,也是一種不見血但同樣殘酷的懲罰與告誡吧?
陸語噥對這具身體的曾經更加好奇起來。
但表麵上,她隻是冷淡又平板地陳述道:“我不該傷害鶴子大人。”
“——不是傷害。”棲齋有些不耐,但還是不得不和這個剛剛起靈、一板一眼的工具解釋,“放血是為了鶴子的身體好,你拿著這些自己去問祂。”
眼看眼前的影傀還不伸手,棲齋乾脆掏出懷中的小人偶,直接操控陸語噥接過這兩件器物。
【線索物品:取血專用血玉小刀
x1,盛血專用血玉小碗x1】
“午時之前收集一整碗血,到時候會有陰陽師去取碗。行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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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影傀僵硬地轉身離開和室,棲齋才解除操控,擺弄著小人偶,嗤笑一聲。
“區區影傀……”
……
「影」發現「黑山羊」出去一趟再回來之後,氣息非常陰鬱。
雖然影傀無論怎麼看都是黑漆漆的人形,但此刻的陸語噥讓他覺得有點危險,像是埋在水壩下即將引爆的炸藥。
等聽完棲齋找她過去做什麼之後,「影」在心底給棲齋點了根蠟。
上一個副本「黑山羊」搞出的大海嘯實在令他印象深刻,這NPC不但控製還威脅她,怕是根本沒考慮過會被影傀反噬的可能。
“等你取完血,我跟著去看看他們拿神血做什麼——他們應該想不到我白天還敢出現。”
影當然不打算一直藏在庭院裡,現在結界內隻有他們兩個玩家,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決定主動出擊。
隻要那些島國人不用強光逼出影子裡的「影」,他完全藏身的時候是不會被發現的。
——玩家的紋章能力來自於舊神之卵,一般不會被NPC的手段克製,除非是麵對同樣能利用舊神之卵力量的Boss。
陸語噥點點頭,拿著血玉小碗和小刀走進神龕。
隨後,陸語噥發現,在她被棲齋叫走的這段時間內,鶴子從那個“繭”中蘇醒了。
白衣的神子,無悲無喜地端坐於高台,四位影傀圍在小茶幾旁玩花紙牌——這大概是鶴子的吩咐,但吩咐的人卻沒往紙牌上看一眼,反而是靜靜把玩著花瓶裡快要凋謝的緋櫻花枝。
當察覺到陸語噥進來時,鶴子轉頭“看”向她,臉上隱隱露出點溫和的笑意。
陸語噥知道,即使不睜眼,鶴子還是能視物,所以祂一定知道她手上拿著什麼。
但祂臉上的笑意一分未減,反而讓羽一二三四先到外麵等候,給陸語噥留足了空間。
“躲了兩天的懶,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祂這話說的,仿佛需要進入“繭”狀態才能緩解的虛弱,不是什麼大事一樣。
陸語噥沉默片刻,順著祂的話說下去:“鶴子大人休息得可好?”
“不能更好了。”鶴子答道,“才聽說昨夜出了事,但我什麼都沒聽見呢——剛好,現在的狀態挺適合取血的。”
然而事實上,無論是鶴子過分單薄的身形、過分蒼白的皮膚、被層層符籙包裹的四肢……都不是什麼“適合取血”的特征。
陸語噥將那血玉小碗與小刀放到一旁,傾身靠近神台,並堪稱不敬地、伸手覆住了鶴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