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都覺得這一路上不會太平順——魑魅魍魎在島國橫行並非隻是說說而已,五番町作為殖民區有足夠的軍隊與火力,這才有了看似安穩的狀態。
“哐、哐哐……嗚……!”
蒸汽機車緩緩發動,“賽琳娜·威爾遜”的身影在身後越變越小,逐漸成為了看不清的灰點。
而在西區軍人紮堆的車廂裡,本該乖乖回到那幢花園洋房的賽琳娜小姐正端坐在座位上,周圍硬是隔出了一片被軍人忽視的空間。
她這會兒沒有穿稀奇古怪的和服缽卷混搭了,一身乾脆利落的小騎裝,月牙形的紋章正在她額頭柔和地發亮。
無人知曉,那站台上被送回洋房的“賽琳娜”,隻是一隻A級道具人偶。
……
黃昏,逢魔時刻。
五番町的蒸汽列車正在向緋櫻小町駛來。
這個消息很快被送到了陰陽師棲齋這裡,他先是有些慍怒,又很自信地說:“霜宮大人閉關有成,今
年的結界可比往年更強大些,除非大人另有考量,那些西方的鬃狗可彆想再撕下什麼好處。”
揮退前來稟告的下人後,棲齋的臉再次陰沉下來,在和室內來回踱步。
之前那個能藏在影子裡的忍者至今沒有被抓住,他不得不頻繁下去檢查地下的神龕——在霜宮出關之前,陣法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等檢查完畢後,棲齋又叫來了之前被派去取神血的陰陽師:“神龕那邊怎麼樣了?”
那陰陽師答道:“據羽一傳回來的消息,神子從午後開始就陷入沉眠,影傀羽緋又一次離開緋櫻結界,和昨天一樣,隻是摘了一枝櫻花回來。”
“櫻花……小孩子家家喜歡的玩意兒。”棲齋“哼”了一聲,像是有些不屑又有些忌憚,“讓她們四個看好那個羽緋,有什麼異常動靜都要彙報過來……曾經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一次。”
下首的陰陽師遲疑提議:“大人為何不直接限製她不能離開神龕?”
然而這具簡單的問話似乎戳到了棲齋的痛處,他麵容微微扭曲一瞬,含糊道:“不影響明日取血就行……”
然後趕緊揮手讓對方走人。
那陰陽師不明所以地走了,和室正中的棲齋眉目陰鬱,從懷中掏出了和服小人偶。
人偶很精致,無論放在誰麵前都得誇一聲眉目可愛,但棲齋看向人偶的眼神中滿是厭惡,像是拿著某種甩不掉又不得不拿在手裡的臟東西。
取出來看一眼,不過是為了安下心,確保涉及“鶴子誕日”儀式的任一環節都好好地、沒有脫軌。
“嘭——!”
一聲脆響,似是有石子砸中了琉璃燈罩,原本透亮的和室光源驟然暗下一片。
棲齋一驚,眼睛比腦子更快地意識到是那個“忍者”出現了,扭頭往自己身後的影子裡看去,指尖已經凝起一道冥火球術。
兩次了,已經兩次了,他一定不會再讓那該死的家夥逃脫戲弄於他!
“嘭——!嘭——!”
然而,比他手上動作更快的是燈光的爆裂速度,仿佛有好多隻手在不同的位置朝光源射擊,琉璃碎片和零星的火光刺痛了他的眼。
“誰?!是誰?!躲什麼躲?有膽子出來!”
棲齋大聲嗬斥著,額際卻多了一層冷汗——這樣大的動靜,為什麼外邊的守衛和陰陽師都沒有趕過來查看?
難道這次來襲擊的不僅僅隻有一位忍者?有人在外麵設了結界?
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他們是怎麼進的緋櫻結界而不被霜宮發現?
“轟——”
火球在棲齋自己的身後炸開,燒起了和室的榻榻米。
原本慌張的棲齋遲疑片刻、眼神一狠,乾脆直接專注於陰影深重的地方,任由火光蔓延——燒起來,燒起來吧,一定是你們先不比我好過!
藍色的冥火將整個和室都照得藍光熒熒,扭曲的火舌舔舐著榻榻米、屏風、浮世繪……
而在棲齋專門留出的一角,僅剩的那片陰影開始扭曲,眼看就要被他逼出藏匿其中的“忍者”身形。
入侵者露出了小半個頭顱,和一雙少年氣十足的貓眼。
棲齋目呲欲裂,雙手結出深紅泛黑的逆五芒星印,晦澀的音節在他口中迅速吐出,需要漫長吟唱的狠厲術法蓄勢待發——
最後一擊!大裂魂術!
隻要把這個可惡的入侵者留下來,他自然會有辦法搞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
“噗、嗤。”
就在棲齋露出狂笑的前一刻,某種離奇而詭異、黏膩而腥甜的存在,自下而上貫穿了他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