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輪回,本就隻能從副本開始的時間開啟,這一段輪回之前的過去,是無法改變的曆史。
鶴子的表情不像以往那樣溫和又悲傷了,即使是借用著人偶的殼子,即使沒有那雙可怖的紅眸,祂的氣息依然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
“你到底想說什麼?”——即使鶴子沒有開口,陸語噥也能從祂的表情中讀懂這個意思。
“我的任務,與您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她麵不改色地說著謊話,“我既然暫時借用了她的身軀行事,就要為她實現心願。”
“您知道嗎?”
“在出嫁的車輦上,霜宮以大內醫官的身份答應她能救治您的病情,所以她才會笑得那樣開心。”
陸語噥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見到鶴子明顯一愣。
果然不知道啊……陸語噥想,既然輪回是從副本開始的時間開始,那鶴子也沒有機會去印證輪回之前發生的事。
“當她發現您去找她的時候……她是想衝下車回頭的,隻是她被霜宮攔住了,隻差一點點,您沒有看見。”
如果不是頂著人偶的軀殼的話,鶴子的臉此刻大約是蒼白如紙的。
“羽緋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沒有辦法做選擇。”投完炸彈,陸語噥把話題繞了回來,“但在她唯一一次能夠做選擇的時候……她選擇了拯救您
。”
鶴子以為陸語噥說的是,羽緋選擇了出嫁、換取“大內醫官”的救治機會。
但陸語噥卻看出了他的誤解,緊接著投下了另一個炸彈:“您知道在這次起靈之前,也就是輪回開啟之前,她已經回憶起身為人類的過去了嗎?”
“……什麼?”鶴子愕然,“你說什麼?”
“據說,緋櫻小町的第一任影傀,因為照顧神子不利,所以受到了懲罰。”
陸語噥卻不顧鶴子急切的目光,慢悠悠說著她聽來的傳言。
“但其實,她是因為找回了自己的意識,才被重新起靈的。”
“我以為您應該很清楚這件事呢。之前我還很奇怪,明明影傀就能承載她的靈魂,甚至本就棲息著她靈魂的一部分,您為什麼又要多此一舉——做這樣一隻人偶。”
啊,這樣就說得通了。
所有人都以為影傀是沒有靈魂的工具,隻是模擬了生前的行為模式。
鶴子也以為霜宮掌控著羽緋完整的靈魂,所以在之前的輪回中,都隻用這個人偶和從霜宮那裡取回的靈魂(也就是陸語噥從詛咒玩偶中分離出來的那一部分人物書)複生羽緋,所以一直沒有實現真正的複生。
——祂忽略了影傀中存在羽緋靈魂的可能性,又或者說,不是祂忽略了,而是霜宮專程隱瞞了。
而霜宮隱瞞的手段,就是再次起靈,讓“羽緋”醒來的意識再次沉寂。
人物書裡沒有寫那段過去,接下去都是陸語噥的推測。
她猜測,在“羽緋覺醒”與“再次起靈”之間,隻隔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羽緋並沒來得及與鶴子相認,或者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與祂相認,並在這期間內,被霜宮發現了端倪並鎮壓。
“不可能……她明明不在……這具身體裡。”鶴子的聲音很啞也很輕,“我能感應得到,每一個影傀,都是沒有靈魂的空殼。”
所以在陸語噥這個玩家取代影傀羽緋的時候,鶴子就知道了。
“這樣嗎……”陸語噥把這塊信息拚圖放進現有的線索裡,推測,“也許是因為,霜宮製造影傀的力量來源不一般。”
——比如說,舊神之卵。
這個副本裡的“舊神之戰”裡的舊神不知是否與“舊神之卵”的舊神是同一種神係,但既然鶴子是跌落高天的神之子,那舊神之卵可能是與祂同級甚至更完整的存在。
如果霜宮用舊神之卵的力量動手腳,鶴子發現不了就說得過去了。
陸語噥伸出手,讓黑山羊之觸從她的後腰沿著衣袖冒出來:“舊神之卵,就是類似這樣的存在。在它出現前,您能感受到它在我身上嗎?”
鶴子遲疑:“……不能。但它給我的感覺,有些熟悉。”
這下換陸語噥驚訝了:“這個世界裡,也有它的同類?”
她叫出來的觸手三號扭了扭,像是不開心數羊遊戲被打斷,又縮回了和服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原本覺得數羊枯燥的觸手一二三四號突然比拚起來,玩得有點開心。
鶴子卻搖頭:“不,隻是聽聞過,在我的傳承記憶裡,有關於這類存在的記載,它們像血蛭一樣潛伏在各個世界的根係,遍布十分廣泛,通常被稱作……狡詐的掠奪者,靈性之光的貪婪者。”
陸語噥:“……”
這種中二氣息十足的稱呼,實在很難和那四條熊孩子聯係起來。
她倒是想知道更多關於黑山羊之觸的消息,但鶴子顯然更緊迫一些,想要知道羽緋靈魂的狀況。
陸語噥寬慰祂:“她的靈魂目前就在這具影傀的身體裡,應當已經完整了,隻是仍在沉睡。”
“我們這類人,完成任務之後就會離開借用的軀殼。”
“接下來,您是否可以好好與我談一談合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