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一個收容艙被一位力大無比的神降之手成員掀開,這場混戰才在她的驚怒之聲下被按了暫停鍵。
“議會這幫(*&%的耍我們!”這位女性一邊狠狠將沉重的門閥甩到泥水中,一邊怒聲朝同伴們吼道,“箱子裡麵是空的!沒有人!”
對她的話反應更大的反而是一名鼻青臉腫的B級研究員:“你這怪物在瞎說什麼?!……怎麼可能?!”
那力大無比的女人惡狠狠地瞪過來,似是想要揪起他的領子嚴刑逼供,但一隻蒼白而優雅的手製止了她。
幾乎是在看見那隻手指尖的瞬間,大力女人就瞬間安靜了下來,原本怒火熊熊的眼神也變得信賴而溫順,變臉速度之快讓她腳下的研究員直接傻眼。
他狼狽而僵硬地抬頭,隔著越來越大的雨水看見了手的主人——但首先是她身著的一襲黑裙的裙擺。
混雜著血的泥水並沒有將她的黑裙打臟,由追隨者撐開的黑傘下,來人如一支灰霧凝成的修長水仙,黑網麵紗半遮住她寡淡而普通的麵容,灰色長發攏在胸前一側,卻完整露出了頸側一枚水滴形、深藍近灰的圖騰。
那圖騰亮起了朦朧的光,B級研究員睜大了雙眼,突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
靈魂像是被無窮無儘的灰霧抽離了,他仿佛變成了束縛床上的實驗體,劇烈的痛苦從前額葉擴散,絕望而灰霾的情緒從大腦蔓延到四肢百骸,冷、非常冷、就連冰冷的雨水都被襯托得滾燙起來,那冰冷的情緒浸透了他的身軀,幾乎把肺裡的氧氣都擠掉了。
沒有辦法動彈,哪怕是一根手指。
難道我就要這樣被這群怪物殺死了嗎……B級研究員絕望地想著。
他拚儘全力用眼睛的餘光去向同伴求助,卻發現不論是身嬌肉貴的研究員還是身強體健的安保員都和他一樣癱軟在地上,浸泡在那混雜了肮臟的怪物的血的泥水裡。
所有人都一樣……不,有一位年長的A級研究員前輩似乎表現得有些不一樣。
她還能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著,正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群怪物的領袖,也就是那個黑裙女人。
“你……你是……伊瑞絲?”
年長研究員爬滿歲月溝壑的臉上的表情仿佛見了鬼。
那黑裙女人沒有說話,身後撐傘的年輕人卻低聲詢問道:“夫人,這個人類,要不要……”
灰夫人輕輕抬了抬手,製止了他未說完的話。
“認出來,便認出來了。”
她的嗓音沙啞,但並不難聽,反而有種奇異的神聖感。
“人類的身份不過是早已摒棄的枷鎖、腐朽在過去……神嗣之種即將蘇醒,沒有人類能夠再阻擋我們的腳步。「預言家」給了三個地點,既然我們的同胞不在此處,那便往蜂巢去。”
在她說話的過程中,周圍那些神降之手的怪物們,就像是被馴服的大型野獸一樣紛紛聚攏在她身後。
“黑鳶尾議會的總部,正適合成為孕育新世界的溫床。”
“至於這些人類……”
灰夫人的宣判,似乎即將決定這支押解隊伍的下場。
在B級研究員絕望的目光和A級研究員複雜的目光中,一隻一看就是異想生物的星空色海兔突然從他們的隊伍之中蹦了出來。
如一坨彈彈軟軟的果凍,趴在一個有著桃花眼的男人的肩膀上。
“咳……這位夫人,夜安。”
在通訊器另一端「黑山羊」“麻煩儘量拖延「女士」抵達蜂巢的時間”的叮囑中,占星者內心苦笑、臉上微笑地從泥水地裡爬了起來。
“不知道貴組織願不願意接受一位占卜師的棄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