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阿爹打算 粱勉:我要緊緊我家猴大的皮……(2 / 2)

粱聿聽到榮四掌櫃的聲,抬頭才發現接自己東西的不是石管事。

“咦,掌櫃的,你還沒走?”他今日不用看著聚賢堂嗎?

“我過來送周生的原稿,本想著這邊匠人閒著,幫忙刻印一下周生新書的雕版。”沒想到粱聿這麼快就已經出了成果。

“那找人安排吧。”粱聿隻和榮四掌櫃的合作漫畫小報,其他的事情他才不會閒的沒事去插手,“我這邊活字的製作留一個人就可以了。”

試驗而已用不著這麼多人,上次榮四掌櫃的安排了十幾個匠人,來做這活字的試驗,結果成果卻不儘如人意,還是找個聽他話的,手藝又不錯的,一點一點試錯,才能做出最滿意的。

這是粱聿的想法。

“一個就夠了?”榮四掌櫃的雖然能乾,但也是從小養尊處優的,他的想法是,我既然重視這件事,那我就多調幾個人來一同做這件事,這樣即顯得他對這件事的重視,這件事也能夠又快又好的完成。

人多力量大嘛!

榮四掌櫃的想法也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

“一個就夠了。”粱聿卻覺得沒有必要,還是把勞動力放在需要的地方比較好,一個活字的試驗而已,沒有必要這麼多人圍著。

不過,粱聿想了想,又補充道:“我這邊還有彆的活,到時候人不夠用了我問你要。”

“是用來做這油墨的?”榮四掌櫃的抬了抬手裡那張輕飄飄的紙。

他多聰明,一下就猜中了。

粱聿點點頭,“是,我得多試驗一下,還有雁皮紙,也要我們自己試驗。”

到時候事情多了,他隻有一個人,手頭上可忙不過來,一些不重要的,可以交給彆人做的,粱聿就想儘量交給其他人做,也可以把他從一些繁重的、重複的勞動中解救出來。

“可以,需要什麼,你儘管和我說,若是我不在的話,你和石威說也是一樣的。”

粱聿點點頭,他手上忙的事情多,這個時候也不與榮四掌櫃的多說那些寒暄的廢話了。

隻道:“還請掌櫃的幫忙配齊這些材料。”又對石威拱拱手道:“請石管事帶我找個熟手的匠人做這活字,我要見一見他,還有些事項紙上寫不清,我要親自交代。”

“梁大郎多禮。”石威不敢受粱聿的禮,他雖然心底有些瞧不起粱聿是個黃口小兒,但是榮四掌櫃的在場,他怎麼都要給榮四掌櫃的麵子。

“梁大郎請隨我來。”

石威帶著粱聿去找了一個匠人,又和匠人交代了粱聿的身份,告訴他這是榮四掌櫃的看重的貴人,讓匠人警醒著點伺候。

匠人忙點頭,上下打量一眼梁聿,除了瘦一點,身上這衣服料子都是頂好的,估計是主家哪位少爺,出來折騰他們玩過家家了吧!

梁聿如今身上穿的還是昨日在榮四掌櫃的家換上的榮叔閒十一二歲時的衣裳,要是他如今穿的是自己的破麻布衣裳,估計就不會被匠人誤會身份了。

因為敬畏梁聿的身份,匠人在粱聿麵前也是唯唯諾諾,十分老實,粱聿說一,他不敢說二,所有一切都按照粱聿的要求來。

是以,這新泥活字的製造十分的順利。

而粱聿這邊交代完之後,見到這匠人十分聽話,他也極其滿意,說了幾句後世老板給員工畫大餅說的話,描述一下做完泥活字後美好的前景,激勵得匠人熱血上頭,恨不得立即就能拿出成果來之後,粱聿才腳步匆匆離開。

他還有彆的事要忙呢!

昨天給榮四掌櫃的說的,要人拉的山綿皮也已經從山上拉了兩車過來。

如今就停放在工坊的院子後麵,粱聿過去的時候,工坊粗使下人正在往下麵搬這些東西。

“這幾個都是掌櫃的點的人,都識得幾個字,大郎你隨便使喚。”石威也在旁邊,指著幾個卸車運送山棉皮的人和粱聿說道。

榮四掌櫃的果然貼心,粱聿沒有想到的他都提前想到了。

要不這會兒粱聿見到這兩大車的山綿皮,卸車又要去找石威,卸完車人散了,待會兒剝皮製紙的時候缺少人手又要去找人。

“謝過掌櫃的,也謝過石管事你!”粱聿衝著石威點點頭,他思緒已經開始想應該怎麼處理這些山綿皮了。

粱聿沒有做過雁皮紙,但是他知道大部分紙的製作流程,他甚至還親自做過構皮紙。

幼年的時候還參觀過溫蠟廠,看過他們的生產線。

“郎君,這些樹要怎麼弄?”團圓瞧著粱聿站在一堆的樹杈子跟前似乎很為難的模樣,主動上前準備給郎君解憂。

他瞧著郎君似乎打算自己動手,但又憂愁怎麼動手的模樣。

“先挑揀一下吧,把樹葉都去除,然後把皮剝下來。”粱聿簡單下了命令。

團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手下,都不用粱聿多操心,他已經把石威剛才點的人都集合了起來,一片批過去去除樹葉,另外一批接手去除了樹葉的枝乾剝皮。

到這一步,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做紙的話,還是需要一些有經驗的人,而且這個工坊原是刻雕版的工坊,這裡也沒有造紙需要的設備。

粱聿想的,榮四掌櫃的自然也能想到,不過他手上沒有造紙的工坊。

但是九郎手上有啊!

這事本來就是九郎上趕著要和粱聿一起做的。

隻不過榮四掌櫃的還在發愁到底要不要去找九郎,其實按照榮四掌櫃的想法,九郎還是少和粱聿攪和在一起比較好。

倒不是因為榮四掌櫃的嫌棄粱聿,而是因為九郎的身份實在是特殊。

而這麼一位祖宗大爺,榮四掌櫃的也不想多伺候。

可偏偏這位也不知道到底看中了粱聿那一點,倒貼都要和人家一起。

這幾日也沒有見著他了,榮四掌櫃的是真心希望這位祖宗最好就被主家幾位夫人管住,從此就關在家裡彆讓他出門了。

至於紙坊的事情,榮四掌櫃的手裡雖然沒有,但是他好歹在文思街當了這麼多年的掌櫃的,這點人脈還是有的,雖然麻煩了一點。

每家紙坊都有自己密不外傳的秘方,熟練的造紙匠人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要是挖來做雁皮紙的話,第一要擔心彆家紙坊肯不肯,第二就是要擔心他們雁皮紙的秘方會不會被泄露出去了。

這就是榮四掌櫃的覺得麻煩、發愁的點。

雖然粱聿說的雁皮紙還沒有做出來,但是相信粱聿的榮四掌櫃的已經認定這雁皮紙必然是一種非常好的新紙了。

雁皮紙也確實是好。

榮四掌櫃的正愁著,他念叨的人就進來了。

“你這老臉怎麼耷拉成這樣了?有什麼發愁的事兒?”唇紅齒白的小郎君搖著一把折扇,衣袍一撩瀟灑地從聚賢堂的門檻邁過。

若是身姿再頎長一些,那必然就是一個能夠迷倒萬千閨閣少女的翩翩郎君了。

隻不過如今才隻有十歲出頭的翩翩郎君,個頭才不過少女的胸膛這麼高。

郎君的臉就算再漂亮,少女們也看不上這武大郎一般身高的郎君啊!

小矮個九郎可不在乎有幾個少女能看上他,他大搖大擺走進聚賢堂,扇子往榮四掌櫃的櫃台上一拍。

“你愁什麼?不會是漫畫小報那邊事情不成吧!”他一進來就問粱聿。

榮四掌櫃的更加愁了:“是有些不順利,活字一開始就遇上了麻煩。”

他把字體不工整還有高低不平的事情都和九郎說了,當然他不是指望這一點點事情就能讓九郎打退堂鼓,立即就舉手說自己將來不願意和粱聿摻和在一起做這漫畫小報了,但人也要有些希望不是嗎?

誰料想榮四掌櫃的故意把事情的糟糕之處往誇大了的地方說去,九郎不僅沒有打退堂鼓,懷疑起漫畫小報的可行性,反而還大氣地一揮他那擁有尖尖玉蔥般的指頭,用這點小事有什麼好愁的語氣說道:“我當什麼大事呢!那活字不成就不成,大不了我就出錢給梁大郎刻這一屋子的雕版,出那漫畫小報!”

榮四掌櫃的瞪大了雙眼:祖宗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麼豪橫的話!

七天就要刻一份雕版做漫畫小報,那還不就真的是一屋子的雕版嗎?

到時候賣出去的漫畫小報堆起來都沒有每七日做的雕版多!

“一年可是兩千兩銀子!”榮四掌櫃的試圖用錢勸退九郎。

卻沒料到,先前才說自己小金庫攏共不到兩千兩銀子的九郎突然更加財大氣粗起來。

九郎小手一揮:“兩千兩銀子算什麼!之前是我想岔了,隻想著我手上如今隻有一千多兩銀子。”

榮四掌櫃的預感九郎接下來說的話,絕對不會是自己愛聽的。

“但我這一千多兩銀子是現銀啊!直接就可以支持大郎先做上半年的漫畫小報,等到漫畫小報賣出去了,這錢不是也回來了嗎?回來的錢就可以繼續做漫畫小報!”

小九郎這邪門歪道的生意經說的頭頭是道。

“你可想過賣不出去?”榮四掌櫃的潑他冷水。

九郎橫他一眼:“我這還沒開始賣呢!你怎麼就開始唱衰?”

榮四掌櫃的心想:是你腦袋熱過了頭。

九郎又道:“賣不出去也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

榮四掌櫃的斜了九郎一眼,心想賣不出去,你還能和梁大郎一起做那漫畫小報?你傻,人粱大郎還有梁先生可不傻!

榮四掌櫃的聰明一輩子,卻總在就九郎這胡攪蠻纏的這裡栽跟頭。

卻見九郎涼涼瞥了榮四掌櫃的一眼,說道:“這書肆不是歸了我嗎?到時候我就用這鋪子賺的錢做漫畫小報,再不成我給這鋪子賣了也成,還怕沒錢?”

榮四掌櫃的:……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這下榮四掌櫃的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九郎這小祖宗,就是他的克星!

這祖宗都想著賣了聚賢堂都要辦那漫畫小報了,他還想什麼自己去找造紙的匠人?

直接用他的吧!

反正是怎麼撕都不能把他從梁大郎身上撕開了!

榮四掌櫃的歎歎氣,猶豫這麼久,現在還是要和九郎說這事。

“什麼!”九郎驚喜叫道:“梁大郎都找到雁皮紙的原料了!你怎麼沒有早和我說?我現在就安排人過去幫他!”

九郎怪怨榮四掌櫃的一句,又火急火燎出去打算去找人幫粱聿一起研究那雁皮紙。

榮四掌櫃的被他甩在身後,話都沒能再多說幾句讓他聽見。

隻一聲聲歎息不絕於耳。

這小祖宗到底是像了誰!

正搖著頭希望自己以後少見到這小祖宗的麵,免得短壽幾日,就又見九郎退了回來。

“差點忘了正事!”

榮四掌櫃的麵無表情:你能有什麼正事?

“梁大郎那漫畫不是暫且不刻了嗎?你先把他那原稿拿來我看看!”

榮四掌櫃的十分不想給。

現在你就似個魔星,瞧過梁大郎那梁祝漫畫,可還得了?

隻不過榮四掌櫃的這輩子估計都玩不過九郎這小祖宗了,被他纏的頭疼,最後還是手一鬆,教他拿了梁祝的原稿去看。

九郎喜滋滋哼著“陽光開朗大男孩”走了之後,榮四掌櫃的又後悔的頭疼。

左右都是頭疼,他做人實在是太難了!

……

這邊粱聿和九郎他們為漫畫小報努力的如火如荼,那邊粱勉與何入海房間中密談許久,又找到柳娉娘,夫妻兩個說了好一會兒話。

“郎君考慮的對。”柳娉娘顯然是被粱勉的話語說到了傷心動情之處,用帕子抹著眼淚。

“如今家裡境況一日好過一日,我們也不好一直耽誤幾個孩兒。”粱勉也是說到情深處,眼中也泛著晶瑩淚花。

他攬過柳娉娘,接過她手上的帕子,抬起娘子小臉,細細為她揩去臉上殘淚。

“是我無能了,這麼多年一直讓你和孩兒都受苦。”

“不不,是我的錯。”柳娉娘聽到粱勉這麼說,緊忙搖頭,又握住了粱聿的手,二人兩手交握,互相爭著是自己的錯,才耽誤了愛人和孩子的前程。

“如果不是我這身子骨不爭氣,郎君早就回禹州認祖歸宗了,郎君是該手握瑾瑜的人,哪裡還會為了這每日幾鬥口糧而奔波……”柳娉娘說到這裡又是潸然淚下,顯然十分自責。

粱勉抱緊她:“娘子為我生兒育女,在家相夫教子,何錯之有?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能力不夠,才讓你們母子受苦,讓大郎幾個小小年紀還要擔憂每日飯食。”

夫妻二人抱頭流淚,粱勉撫著柳娉娘的背部,緩緩說道:“都好起來了,好起來了。大郎也大了,他與畫道一途才華並不比當年的阿爹要低,就算我不在,大郎也不會餓著你們。”

粱勉這話才說,就被柳娉娘捂住了嘴,不許他說這不吉利的話,粱勉忙自打嘴巴,與娘子賠罪,不說這些“不在”之類的不吉利話語。

“我離開之後,有嶽父嶽母看顧,我再留下何家的與你幫忙,如此我便放心了。”

又緩緩說著自己的安排:“我已經安排好了,再我回來之前,娘子你就在柳家村住著,隻是辛苦你要帶四郎、五郎還有六郎了。”

聞言柳娉娘道:“我辛苦什麼,有阿娘幫著我,還有翠喜,恐怕生活比之前還快活。”

翠喜便是何入海那個小了他二十來歲的媳婦。

粱勉臉上帶著淺笑,撫摸著娘子的發髻:“快活歸快活,也不能忘了想你郎君我。”

柳娉娘啐了一口這沒正經的,二人又膩歪一番,粱勉才繼續說起正事。

“大郎、二郎、三郎,我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們全去書院念書。

大郎這小子,我們這幾年縱著他的很,皮都鬆了,什麼事情都敢不同他爹商量就去做,這回我定要緊緊他這猴子的皮!”

“他還小,你有事好好說。”柳娉娘是最疼粱聿的,她拽住粱勉的衣裳,“我聽何叔說了,你還打了他,你這下手沒輕重的,也不知大郎現在還疼不疼,本來他身上就沒二兩肉,你這當爹的也不心疼心疼他!”

柳娉娘雖然夫妻相處時雖然柔順,不過說起自己最愛的兒子來,就嘮叨了。

當然粱勉亂花錢的時候,她也會嘮叨,雖然那東西可能還是為了她買的。

不過粱勉也有治她的辦法,還有兩套,孩子麵前一套,孩子不再的私下,他還有另一套。

而現在就是孩子不在的時候,正好是他使出另一套辦法的好時機了!

粱聿這邊不知阿爹在家裡念著要緊緊他這猴子的皮,腦子忙,手上更忙。

一天的功夫,院子裡的樹皮已經堆起了一堆,榮四掌櫃的也差人送來了製作油墨的原材料,還有之前說過的蠟紙油印的,蠟紙塗料材料也送了過來。

粱聿看著滿院子的東西,恨不得把自己撕成八瓣,每一瓣負責一部分的工作,立即就把事情全部都辦妥當了。

不過粱聿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事情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做。

他鑽進院子裡一研究就是十天半個月,絲毫不知外麵的人找一個叫粱聿的年輕畫師已經找瘋魔了。

而宜春樓老鴇徐娘也派人在文思街蹲了快十來天,就為了找往常來他們樓裡畫畫,連個名都沒有的小畫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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