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小六郎,又比兄弟們多出半件衣裳來。
梁家有這個冬天前有十四件衣裳要做,家裡隻有兩個女人,還好住在柳家村,所以陳氏也一起動手幫忙裁衣縫衣。
陳氏手上正裁著一匹藏藍色的料子,這是給一郎、三郎、四郎做衣裳的布料,她手腳麻利的很,不一會兒就把三套衣服的料子都裁剪了出來,抬頭就看見女兒拿出了一匹月白的料子。
“這是給女婿的?”她疑惑問,“這料子稍顯嫩了些,給女婿穿不夠穩重吧?怎麼選了這個顏色?”
卻見柳娉娘頗為不好意思地笑笑:“郎君給他裁一件佛頭青的,再裁件和阿爹一樣墨綠的。”
所以這——陳氏詫異?
柳娉娘繼續道:“那日見大郎穿了一件榮四掌櫃的家小郎君的月白衣裳,也似個富貴人家小郎君似得,瞧著俊俏極了,我想著給他也做這麼一件。”
陳氏知道女兒最愛的就是大外孫,但是這是她真沒想到的。
她伸手去戳女兒額頭,“你就顧著大郎俊俏了,五郎和六郎可是與大郎用一匹料子,這兩個皮猴,穿上這色兒,你一撒手,下午就給你回來個灰泥猴!”
柳娉娘卻固執,雖然已經是這麼多個孩兒的母親了,她在自己的母親麵前也是個嬌嬌兒。
“哼!”嬌嗔了一聲,“我願意洗。”
柳娉娘心中,她的乖巧大兒子,就是值得最好的。
就算是個瘦猴,穿上月白衣裳也隻是顯得頭上幾個稀毛蠟黃,但在柳娉娘這個親媽眼中,梁聿也是滿揚州再找不出第一個的俊俏小郎君。
旁邊團圓娘翠喜也笑著附和:“沒事,將來我帶著五郎和六郎,衣裳臟了也讓我來洗,累不著大娘子。”
“你就慣著她吧!”陳氏無奈,但她眼神中的融融笑意卻能說明她瞧著如今女兒這日子越過越好,心中也是十分滿意的。
此時柳娉娘心中靠譜又乖巧的俊俏小郎君正與他的不愛學習三人組在劃算著怎麼逃學。
馬上就是重陽節了,重陽節過後一天,便是宜春樓的畫展。
這事梁聿去不去都無所謂,他去了也沒有用,沒準還要給自己的馬甲掉了。
他想的是逃學出去搞他漫畫小報的創刊號,現在把他困在書院裡什麼事情都乾不了。
一開始逃學的事情隻有梁聿和九郎在商量,但是石中原這個自來熟又八卦的家夥就是個喜歡湊熱鬨的。
他也不問梁聿和九郎兩個逃學想要去乾什麼,直接給一人支了招。
“馬上就是秋收的時間了,書院裡還是有不少人要請秋收假回家去幫忙的,你們兩個或許也能請這個假。”他不愧年長了這麼許多歲,在這書院裡多吃了這麼幾年米,比起梁聿和九郎兩個,石中原果然還是要更熟悉書院的規矩一些。
“秋收假?!”梁聿眼睛一亮,“對啊!我是家中長子。”他可以和夫子請假,反正他阿爹扶棺回鄉的事情估計半個揚州城的讀書人都是知道的,到時候他就說自己秋收回去要幫家裡柔弱母親,年老外祖秋收!
梁聿揮手做了一個割稻子的動作,“我七歲就下地幫著阿公阿婆割稻子了,今年秋收也該回去幫忙,我阿公腿還傷著呢!”他說的義正言辭。
九郎眉頭一皺:“我要是說我回去給我……祖母收割養在後院的稻子,夫子會信嗎?”
石中原沉默不語。
他如今已經摸清楚了九郎的脾性,他脾氣柔和的很,但是僅限思安賢弟一人,對著其餘人他還是那個世家子弟的臭脾性兒,他石中原還是沾了思安賢弟的光,才得了九郎偶爾幾分好臉色瞧。
要是九郎真的隻是思安賢弟麵前那個好脾性的九郎,石中原估計就直接說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沉默。
依著九郎你的家世,這甘泉書院還不是你來去自如的地方嗎?
沒瞧著前麵不過一個從三品刺史的兒子,都能把書院當避暑彆莊一般來去,你一個家中有宰相的小郎君,還頂著揚州世家大姓的人,還怕夫子不成?
石中原又瞧梁聿,他心中思安賢弟還是個極其聰明的人,而且也隻有他能製得住九郎。
他盼著梁聿能把他說不了的話說出來。
不過梁聿你說他聰明,他又要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犯迷糊。
“後院割稻,我估計夫子能用書給你砸出來。”他還一本正經的給九郎出主意,“要不這樣吧!你說你要回家幫忙打理庶務,就說你家好幾個莊子都豐收了,你要過去盤賬?”
梁聿就是後世那眼神中泛著清澈愚蠢的大學生,翻牆逃學都要排著隊翻的那種大學生。
叛逆了,但是沒有完全叛逆。
“你這辦法不錯,我去試試!”
梁聿也不怎麼了解大戶人家的小郎君是怎麼過的,憑著自己腦子裡圖一點影視劇和小說裡得來的經驗,給九郎出主意,沒想到九郎還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石中原忍不住扶額:這都什麼餿主意啊!
不過他也管不了他們兩個,反正九郎估計就算張口說“秋天到了,自己要回家摘桂花,免得錯過花期”這樣的借口,夫子都會給批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