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自揭傷疤 楊文軒:我的蛋隻有蛋皮了……(2 / 2)

“學生楊文軒,以此身請求山長主持公道!”

錦衣華服之下是與那衣衫不匹配的瘦弱以及累累傷痕。

被打的淤青會消散,皮肉會長好,可傷口卻不會消失。

楊文軒指著自己身上一道道、一塊塊曾經昭示著他所有屈辱的傷痕,可如今卻變成他指控王先令欺辱霸淩的血淚狀書。

“怎會如此……”同行的不僅有山長,還有書院的夫子,他似乎是不太相信王先令會是這種人,雖算不上品學兼優,但王先令在遇到他們夫子之時也是笑臉相迎,從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欺辱同窗一事,況且他爹還是揚州刺史,那可是揚州的父母官……

楊文軒冷臉掃過,那夫子臉上的表情,他在夢裡見過無數次。

當他不曾想過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夫子的下場嗎?他就是太知道了,他不願意。

他把自己的傷口血淋淋的撕開,可得到卻隻有敷衍的回應,或許為了息事寧人讓他揭過這事,或許直接翻臉認為他在“誣告”。

楊文軒今年十五歲,是個還沒有長成的男孩。

他麵無表情,這一刻他仿佛剝離了身上所有名為“羞恥”的情緒。

瘦骨伶仃的腿,一片醜陋的疤痕橫亙在他的腿根,糾結著他異色的皮膚皺皺巴巴的疤痕蜿蜒在腿上,恐怖又駭人。

“有辱斯文!你!你乾什麼!”山長身旁的夫子掩麵不願去看。

而傷疤的主人隻當自己是個貨物一般,在人前展示著自己醜陋的傷疤。

在場的都是男人,沒有什麼不明白的。

隻不過一眼,除了那掩麵的夫子之外,山長還有其餘人都看出了眼前學子的特殊。

不是傷疤的醜陋,這個學子的身下竟是殘缺了一部分。

“你……”山長能言善辯,多少講學他都能在學生前侃侃而談,如今卻失了言語。

“這一處傷,是兩年前的九月,是王先令、邵季霖、羅優生、傅卓等人抬著我的四肢往樹上撞造成的。”楊文軒聲音平淡,仿佛在講述的是彆人的事情,當時受侮辱的不是他一般,連眼神都是虛無落不到實處的,可如果不這樣,他怕自己根本說不出當時的事。

他天生懦弱、膽小,連為自己出頭都需要借彆人的勇氣。

“我□□血流不止後,王先令就叫了個小廝把我扔在了我家鋪子門口,告訴我家人我騎馬摔了,他家主人好心救下我……”

越是平淡的語氣,配上這話語的內容才越顯得諷刺。

“整個揚州的大夫都救不了我,最後是劁豬的屠夫劁了我受傷的那邊,我才能活下來。”

畜生才用“劁”,但是在王先令眼中,他連畜生都不如。

話到這裡,一直平靜至極的楊文軒竟然笑了。

“我還得謝謝王先令等人和我玩的時候是九月末了,大夫說了我那傷口若是在六月,估計沒幾日就臭了,彆說另一個,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山長心中憤慨,但是他的情緒絕不會簡單讓學生看清楚。

他彎腰拾起了地上的衣裳,一件件給這個還不及他胸口的少年穿上,他沒有多說話,行動上卻一定表達了他的意思。

有了庇體的衣裳,楊文軒才仿佛拾回了作為人的情緒,他有些慌張怕山長不願意相信他的話,不願意站到他們這一邊,擔心梁思璋的打白挨了。

從人格到□□,所有的傷他都受過了,但他不想讓梁思璋遭受他受到過的一切。

他不過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但梁思璋不一樣,他有天賦,他是天才,他的想法,他的抱負,他的文墨,都是他無法企及的存在。

他應該活在光下,他不該因為王先令這樣的人被打斷傲骨,跌入塵埃。

在說自己的傷痕的時候,楊文軒連一滴淚都沒有掉下,卻在此刻麵龐落下大顆大顆的淚珠。

“山長,求您相信我,我不是唯一,還有其他學生!而現在!現在!王先令已經把他的魔爪伸向梁思璋了,梁思璋您知道嗎!就是甲舍那個才不過九歲的孩子,他的策論寫的很好,每次都能得優等的評價,我求求您,救救他!救救他!”他哽咽著,卻不願讓自己顫抖的聲線破壞掉話語的清晰,他想跪下,想要祈求山長救救他們,救救梁思璋!

山長現在已經是他唯一的救贖了。

“你起來。”看到學生如此,山長如何不心痛。

就連之前不怎麼相信,或者意圖和稀泥的幾個夫子瞧著也是於心不忍。

王刺史是揚州父母官,怎麼就教養出王先令這麼一個兒子!

想要讓製裁王先令……

難!難!難!

夫子們不是沒有憐憫之心,不是不願正義存在這人間。

隻是他們年歲長了,原有的那顆赤子之心也在這滾滾塵世中染了世濁塵埃,但卻無奈明白活在這世間處處都是身不由己。

三個“難”字是鎖在夫子眉間的川字,是他們心頭揮散不去的憋悶,是哀其無法抗爭的無奈。

此時的楊文軒,何嘗不是當年那個退讓的他們。

隻不過楊文軒的遭遇,比之他們更加淒慘。

“山長,求您救救我們!”楊文軒用儘全身的力氣不願意起來,如果有其他法子他也不願意這樣惹人厭的強求山長,可此刻若是不把山長搬去的話,梁思璋還有他的兄長,全部都……

回想起王先令折磨人的手段,楊文軒就是通身一顫。

“我定然不會讓梁家兄弟出事的。”如果楊文軒沒有說梁思璋的名字的話,山長不會直白說出這樣的話。

承諾給出去了就要做到,而山長自己也不確認能不能在揚州刺史的庇佑下讓王先令這等惡徒得到懲罰。

他一個山長能做的也不過隻是把他趕出甘泉書院,告知其餘書院此子品性罷了。

多餘的他又能做什麼呢?

他是個教書的,就算有幾知交好友,可官場之複雜,不是他能簡單插手的,而王先令的父親卻是揚州刺史,朝廷從三品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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