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當年,他未曾奪走葉雲瀾身上的血脈之力,作為自己的親弟,又怎會因為區區一抹神火精魄,受到這樣大的傷害。
他抬起指尖,在虛空劃開一道金色裂縫,自裡麵取出一瓶金色血液。
一種無聲的波動在虛空蕩漾開。
守在門口的曜日侍從失聲道:“殿下!這是聖木之精,族中的療傷聖品,唯有皇族之人有資格服用,他不過隻是一介凡人……”
葉懸光抬手,令他們噤聲。
瓶口打開,一陣清香氤氳在房間中。
一滴燦金藥液飄入葉雲瀾的唇中。
葉雲瀾蒼白的麵色肉眼可見好轉了些許。
葉懸光:“憑借九轉蓮心枝與此物藥力,令他傷勢堅持三日,應當無礙。”
他說完,卻有腳步聲匆匆傳來。
門外走進一位帶著神聖麵具,身著長袍的人。
他的地位應當比守在門口的侍從要高,看不清模樣,露隻見到頭上銀白頭發,似乎已經上了年歲。
“洵長老?”葉懸光眉頭一挑,“發生了何事,讓您親自來尋。”
洵長老躬身道:“殿下,天池山異動,飛鸞衛前去探查,似是有異寶出世。”
“另外,陛下傳訊,要您親自去通靈玉前見他。”
“孤知道了。”他看了床上葉雲瀾一眼,壓下心中擔憂,道,“走罷。”
——
葉懸光來到一塊足有一人高的火紅靈玉前。
靈石上麵如同鏡子般映有人影。
葉帝坐於皇座。
他頭戴冠冕,珠簾垂落,長相極為俊美,鼻梁高挺,唇卻極薄,與葉懸光有七分相似。
唯獨眼瞳並非金黃。
他身邊站著一個極美的女子,纖手扶著皇座,一身繁複華服,妝容也是數個時辰才能夠仔細畫出的精致美豔。
她並沒有看向靈石這邊,隻低頭凝望著皇座上的男人,眼波流轉,儘是情深。
……就像一隻被豢養嬌寵的美麗金絲雀,所有打扮,都是為了討身邊的主人歡心。
葉懸光俯身垂首。
“懸光見過父皇,還有母後。”
葉帝道:“你身上傷勢如何了。”
葉懸光道:“已經無礙。多謝父皇關心。”
葉帝冷笑一聲,“星月一族命數將儘,不足為慮。未想還敢垂死掙紮,算計於你,不過是加速自我毀滅罷了。”
葉懸光:“父皇說得是。”
“天書預言,天池山異寶出世,與吾族甚有關聯,你必須將之取回。”
葉懸光:“是。”
葉帝觀察著自己兒子垂首恭敬的臉,忽然道:“朕聽洵長老說,你救了一個重傷之人,樣貌生得很像你母後?”
——
葉懸光走後,房中除了門口侍衛,便隻剩賀蘭澤和陳微遠兩人。
賀蘭澤冷冷看了陳微遠一眼,道:“我需要再去聯絡宗主一番,不過陳道友,你與葉師弟非親非故,留在此地做甚。”
陳微遠道:“你不是他,又怎知我們非親非故?”他低聲道,“我和雲瀾之間,關係可能比你想象,還要親密得多。”
畢竟葉雲瀾,可是他日後命中注定的道侶。
賀蘭澤卻不打算與他廢話,乾脆撕破了臉皮,“離開房間。”
陳微遠這回卻難得沒有與他嗆聲,道:“賀蘭道友未免思慮過甚,我雖與雲瀾關係親密,卻也不會做出怎樣的事情。倒是你,天池山異變,各宗弟子驚慌失措,身為天宗大師兄,卻不回去主持大局,真的合適麼?”
說罷,他邁步走出房間。
賀蘭澤沉著臉看他離開,才快步走出房間。
待賀蘭澤走後,過了半晌,房中角落忽然又有一道身影走出。
陳微遠看著門口,唇角帶著一絲淡漠的笑。
……賀蘭澤未免太過好騙。
陳微遠走到床前,單膝跪在床沿,伸手去撫床上人蒼白臉頰。
這些日子以來,他做了許多夢。
夢中都是他與葉雲瀾相處的細節。對方在夢中一聲又一聲喚他“夫君”,予他無數體貼和溫柔。
就仿佛……真的一樣。
隻是夢的最後,都是他手持著一截白梅花枝,麵對空蕩蕩的書房,心頭執念如巨浪撲來。
每每清醒,總是冷汗涔涔。
那種滿溢心頭的不甘,教他難以釋懷。
他靠近過去,嗅到了那種清冷溫柔的香氣。
像白梅,像落雪。和夢中極為相似。
不由自主越靠越近,想要知道,對方的唇是否也如想象柔軟。
他靠得更近了。
近得幾乎快要觸到的距離,能夠看見對方如扇般的睫毛,卷卷翹翹,可愛得很,勾得他心癢難耐,直想用指尖去逗弄。
卻見傷重沉睡的人忽然睜眼。
雙瞳中,是如烈日般的燦金顏色。
刺痛了他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葉雲瀾:?什麼蒼蠅在眼前亂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