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瀾聽明白他意思後,麵色陣紅陣白,咬牙吐出一句:“……放肆!”
沈殊依舊一轉不轉盯著葉雲瀾,仿佛不解,道。
“哪裡放肆?”
“你——”葉雲瀾道,“沈殊,我是你師尊!”
沈殊看著葉雲瀾因動氣泛紅的眼尾,沙啞笑了聲,道:“為師尊分憂,本就是徒兒應做之事。”
葉雲瀾全然無法預料到沈殊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他被沈殊緊握蒼白手腕顫抖起來,幾乎克製不住想要去握放在桌上的缺影劍。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壓製住拔劍的衝動,冰冷聲音中含著怒火,“沈殊,你若真還記得我是你師尊,那你便不該忘記,這三年來,我教過你,什麼是道德人倫,什麼是禮義廉恥,什麼是尊師重道——”
沈殊已無法聽清葉雲瀾在說什麼。
無數負麵暗流從神魂中的裂縫激湧而來,心底被壓抑經年的戾氣被拉扯放大,紮進腦海的碎片混亂破碎,世界仿佛倒立成了一個令人惶惑的虛影,他看不清,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葉雲瀾是他的。
永永遠遠,都該是他的。
他感覺到了渴。
喉嚨乾渴得仿佛要燒起來,又疼又癢。
目光裡,眼前人薄唇一張一合,或許是因為方才剛剛品過茶,上麵還帶著些微盈潤的水光。
他喉結滾了滾,終於克製不住,傾身吻了下去。
葉雲瀾語聲停止,眼眸放大,似是因為過於震驚,一下失了神。
沈殊趁機抬手捏住他蒼白尖削的下顎,俯身貼近,吻得更深。
兩人唇齒之間發出細微的水聲。
沈殊如餓急了的狼般含住眼前人的薄唇啃咬。
對方薄唇比花瓣更為柔軟,而裡麵所盛甘露也如想象中一般甘甜,帶著茶葉微澀的清香。
沈殊貪婪將甘露儘數篡奪,眼眸中燃燒著炙盛的火焰,愈來愈深——
旁邊念兒忽然道:“小弟弟,你怎麼忽然欺負哥哥!”
念兒掌心裡蔫耷耷的毛球也睜大了黑豆豆的眼睛,打量著兩人,露出人性化的震驚過度模樣。而後撲騰著翅膀,努力想要飛起來,同時發出“啾啾啾”的憤怒聲音。
耳邊喧鬨的聲音,終於令葉雲瀾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而後是一聲清脆的響。
葉雲瀾一巴掌打在了沈殊麵上。
沈殊沒有躲,結結實實挨了這一巴掌,頭歪向一邊,俊美臉頰上浮現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葉雲瀾站起身,神色冰冷,手心卻在不斷發抖,昭示著他已難以控製的怒火。
“清醒了嗎?”
沈殊偏著頭,沒說話。
葉雲瀾的神色愈發寒冷。
他將刺痛的掌心垂下,寒聲道。
“這些年,我將你收為徒弟,視你為親子教養,引你入道,傳你劍法,未曾藏私。”
“我對世間已無留戀,卻對你寄予厚望。”
“可沈殊,你令我失望。”
沈殊神色微動。
喉嚨中的乾渴已經在方才衝動逾越之舉中消解,神魂中黑暗的部分感到饜足,神智漸趨清醒。
但他並不後悔方才所為。
若說當年他隔牆偷聽師尊自瀆時候,還不清楚自己對師尊的感覺,那麼當後來他身體漸長,日日與師尊在夢中相見時,便已經知道了,他對自己師尊,有**。
他一直把這個秘密埋藏得很好。
依照葉雲瀾的期望,踏踏實實修煉功法,尊師持禮,結交朋友,隻為了葉雲瀾投來讚賞目光。
但他此刻忽然不想隱藏了。
他不想始終隻被葉雲瀾當做徒弟看待,不想始終一無所知,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師尊,因為傷勢之故,躺到另一人身下——
旁人能做的事情,他憑什麼不能做到?
沈殊迎向葉雲瀾目光。僅隻是方才片刻,眼前人唇上蒼白之色已消失不見,而是被吻吮得豔紅腫脹,唇珠上甚至有些破皮流血,凝出瑪瑙般驚心動魄的紅。
他輕聲道:“師尊,我隻是想要幫你而已。”
“冥頑不靈!”葉雲瀾從未如此動怒,他一拂袖,桌上茶盞被他掃落在地上,發出破碎聲響。
“……滾出去!”
沈殊沒有動,而是繼續問道:“既然旁人可以向師尊自薦枕席,為何我就不可以?”
葉雲瀾沒有回答,隻深深喘著氣。
他麵上因怒氣引出的暈紅愈發豔麗,忽然躬下腰,劇烈咳嗽起來。
一抹豔紅從指縫中淌出。
沈殊瞳尖收縮,連忙扶住葉雲瀾讓他坐下,想為他拍背順氣,卻被葉雲瀾甩開了手。
沈殊手停在半空僵了僵,而後側頭看向旁邊念兒,眉頭擰緊,道:“太古地心芝,給我!”
旁邊念兒擔憂看著低低咳嗽的葉雲瀾,怒氣衝衝瞪了沈殊一眼,急急道:“寶庫雖然是念兒掌管,但是給寶庫烙下禁製的卻是吾皇,必須依照規矩才能夠打開,浮雲巔比武未完,寶庫……念兒打不開。”
念兒說著,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道:“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哥哥才會突然這樣的!”
沈殊沉看著葉雲瀾因咳嗽緊蹙的眉宇,還有指縫間愈發多的鮮紅,終是慌了神。
他沉默片刻,單膝跪到葉雲瀾身前。
地麵上碎瓷陷進他膝蓋裡,熱燙的茶水浸濕了他衣物,他仿佛未覺,隻是匍匐在葉雲瀾膝頭。
他開口道:“師尊,徒兒錯了。”
“徒兒隻是太過擔心師尊的傷勢,才如此……口出妄語。”
他五指攥進掌心肉裡,低低道。
“以後,師尊若是不喜歡徒兒提及此事,徒兒……不會再提。”
葉雲瀾劇烈的咳嗽聲終於慢慢平複下去。
沈殊取出一方素帕,直起身來,想要為他擦去唇邊的血,卻被葉雲瀾抬手擋住。
葉雲瀾長睫低垂,看著跪在他麵前的沈殊,蒼白容顏上流露出一抹深深疲憊之色,低啞道出一句,“滾。”
沈殊定定看了他許久,才站起身將手帕疊好放在桌邊,又清理了地麵上散碎的瓷片,離開了這裡。
臨走前道:“師尊,徒兒會獲得浮雲巔比武勝利,把太古地心芝取來給您。”
葉雲瀾沒有予他半分回應。
直到沈殊身影消失,念兒擔憂開口:“哥哥?方才那小弟弟,怎惹得你這樣生氣。”
待在天池山之中心靈無垢的山靈,即使已有萬載年歲,但是對世間許多事情,都還不甚了解。
隻是嘴碰了嘴,磕破了些皮,念兒並不明白葉雲瀾為何會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