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至此,夢中人竟然真的?漸漸與眼前人逐漸重合。
棲雲君聲音沙啞,似冬日負雪斷折的?枯枝。
他道:“……是你。”
葉雲瀾神色漠然無波。
時至而今,他依舊本能畏懼著棲雲君手中的太清渡厄劍,依舊忘不了,浮屠塔上被劍氣一?次又一次打落的時候所受粉身碎骨的痛楚。
恩也好怨也好,他再?也不想和這個人有本分牽扯。
於是道:“宗主所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棲雲君道:“我……虧欠你良多。”
葉雲瀾打斷道:“我和徒弟還有要事需辦,先走一步。”
他邁步往執法堂門口走去。棲雲君想要開口留他,葉雲瀾卻已經快步與他擦肩而過。
沈殊跟了上去。
兩人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執法堂中。
隻有棲雲君立在原地,許久。像一座靜默的?冰雕。
*
程副宗主回到自家洞府,夫人薛夢蝶已經迎了上來。
薛夫人瞥一眼他手裡白玉玲瓏球,紅唇一?勾,“好玩麼?”
程副宗主彎了彎眼,道:“好玩。”
薛夫人端著一?盤紅櫻桃走過去,親了親程副宗主眼睛,道:“給你做了更好玩的,晚上咱們慢慢玩。”
程副宗主被她親得眼尾泛紅,一?雙桃花眼瀲灩生輝,啞聲道:“娘子饒了我罷……”
還沒說完,就被塞了一?顆櫻桃入嘴。
薛夫人:“甜不甜?”
程副宗主:“甜……”
夫妻倆正你儂我儂之時,程副宗主忽然感覺到背脊生出一絲寒意。
而後眼尾餘光便見到了一?把熟悉的?劍。
太清渡厄劍。
他打了個寒戰,忙站起身,“姬師兄如何過來了?”
而薛夫人則不緊不慢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皺,行了一?禮,“見過宗主。”
棲雲君已不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師弟在洞府裡和夫人玩鬨了。
不僅洞府,但凡夫妻兩人一同出現的?地方,許多時候都會有恩愛玩鬨之舉,據程子虛的?說話,是“情難自禁
”。
雖覺十分不成體統,也曾經說過對方,但程子虛隻是麵上答應爽快,私下屢教不改。
前?任天宗宗主收了兩個徒弟,一?個修無?情道,一?個修極情道,程子虛是後者。
多?年以來,棲雲君並不理解自己師弟的?道。
極情道,一?生極情於一人。
劍為一人所揮,道為一人而修。
然而,道途漫長,天意難料,倘若那人死了,又當如何?
每每如此問,程子虛總是回答。
“師兄,你不懂。”
棲雲君確實並不太懂,也不想懂。
他還記得某一?回,薛夫人獨自出遠門尋找破關機緣的?時候,他有事找程子虛商量,卻發現自己師弟居然一個人躲在洞府裡偷偷地哭。
自此之?後,他便對極情道敬而遠之?。
“我要懸壺峰這三十年來所有的?記錄。”
程副宗主有些驚訝,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這便宜師兄從來都不愛管天宗事務,今日是撞了什麼邪,竟找他詢問起天宗內部的來。
他向薛夫人眨了眨眼,薛夫人便會意彎了彎紅唇,端起那盤隻剩一半的?櫻桃回內室去了。
“容清絕此人……雖然在醫道之?上十分擅長,但為人上卻有所欠缺。當年劉慶私自煉製回生丹一事,幕後便有他的?推動。隻不過一?直未找到證據,其人本身也並未做出什麼特彆危害宗門之舉,故此並未動他。”
“至於懸壺峰三十年來的所有記錄,都在此處。”
程子虛從書架上取出一個小本本,放在了棲雲君身前。
棲雲君將之?拿起,一?目十行觀看?了過去。
片刻,他沉聲道:“二十六年前?,容清絕出外尋找草藥,半年未歸?”二十六年前?,便是他渡劫受傷的?那一年。也是容染父子說將他救下在懸壺峰聊上的?那一年。
程子虛道:“師兄放心,這可是夫人幫我整理的?記錄,一?般不會有錯。”
而後,他便見到棲雲君一?把將本子摔在了桌上。
太清渡厄劍發出嘹亮的?劍鳴,霜雪般的劍意橫掠四周。
下一?瞬,洞府之?中已經不見了棲雲君身影。
這是程子虛第一次見到自家師兄這樣生氣的?模樣。
有人要倒黴了。
程子虛為懸壺峰的容峰主默哀了一?瞬。
沒有老婆的?男人,脾氣總會是有些暴躁。
他想。
還是娘子摘的?櫻桃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高速路上堵車堵了一晚上,終於回到家了ww
宗主:氣急敗壞.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