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可知,三日之前在天宗所召開的除魔大會?”
玄機樓之中?人頭推擠,正在查看新一期天機榜的人之中?有人出聲道。
“自然。複興道門,除魔衛道,當是我等正道修士之責也!若非天宗路途遙遠,我亦想要一同去往盛會。不過而今道門諸派都已經廣召天下有為之士,皆可登上討伐魔域飛舟,一同前往魔域除魔。”
“諸位道友,魔域欺壓我等道門久矣!此番除魔盛舉,怎可不參與其中??我這便?前往距離最近的檀青宗飛舟!”
“同道,加我一個!”“加我一個!”
一片喧囂之中?,有初出茅廬修士詢問旁邊人,“聽聞魔修殺孽甚重,功法詭譎。與之交戰,傷亡許多。為何他們卻對此如此熱烈?”
那人笑?道:“大義之下,許多人不過是一時熱血上頭,此刻說說罷了。還有許多,則是衝著道門懸賞的法寶與那位葉美人而去。”
修士道:“那位傳說中?的修行界第?一美人?”
那人繼續笑?道:“不錯。聽聞那位葉仙君已被?魔尊囚禁了三十餘年,誰能將他從?魔尊手中?搶奪出來,誰便?會是他下一任的道侶與夫君。英雄救美人,向來是人們喜歡津津樂道之事?。”
卻有人不屑道:“美人再美,也已經被?魔尊玩弄了三十多年,你們如何還對他念念不忘。說不定早已被?魔尊毀得隻剩個軀殼了,誰將之救回?來,也擺不上台麵,何況結為道侶。說難聽些,便?是撿回?來一隻破鞋。讓其當當愛寵侍妾,便?也到頭了。”
他這番話引起周圍一些喧囂騷動?。
有人對他怒目而視,“葉仙君仙姿高?潔,被?魔尊所囚也非他之過,怎容你這般侮辱!”
“非他之過?”他冷笑?一聲,“若不是當年他識人不清,救回?來一個孽畜,正道又?怎會被?魔道打壓整整三十多年?聽聞那孽畜本來眼看著就快要在火海之中?燒死,若是當真?燒死就好了,就不會再有而今的魔尊了。依我看來,他是自作自受。”
“一派胡言!葉仙君救那孽畜的時候,又?怎知他而今會變成如此模樣。難道而今世道之上
,救人也有錯了嗎?”
周圍喧囂寂靜下來,沒?有回?應。
之前那修士搖頭歎道:“若隻是看前因,他並沒?有錯,可釀成的苦果,卻源於他之身。”
“是啊,倘若他當初不救人便?好了……
“救下一個白眼狼,收為徒弟卻不好生教導,給世間白白增加這般多殺戮惡業……”
“他受此苦果,確實是識人不明之過……”
那本來怒聲反對的修士聲音淹沒?在竊竊私語之中?。
玄機樓外,有雨紛紛揚揚開始落下。
連綿的雨聲埋葬了一切喧囂。
……
流明山上下著雨。
細雨紛紛之中?,一個橫跨整座大山的陣法已經開始成形。
徐清月看著陳微遠手中?黑匣。
“這便?是之前你所說的,太古魔骨?”
陳微遠道:“不錯。”
徐清月:“隻要有了它?,所布下的陣法就能夠徹底消滅魔尊?你彆忘了,當年魔尊一劍便?將同樣晉升蛻凡的噬魂老祖斬於劍下,他的修為,根本不止蛻凡那般簡單。”
陳微遠緩緩撫摸了一下手中?黑匣,淡淡笑?了笑?,“此物源於太古之前,乃是當年實力等同踏虛境的天魔王所留下之物,在此世間僅此唯一。魔尊九轉天魔體雖然已異於人族,隻要有汙穢之氣補充,便?永生不死,生生不息,難以完全?將之殺死。噬魂老祖當年,也是因此著了道。這般魔物,本就不是蛻凡期修士可以應付。”
他仿佛想起了什麼事?情,臉色微微有些發青,指節握緊手中?黑匣,“但是有魔骨鎮壓,便?又?完全?不同。比他境界更高?的魔骨能夠鎮壓魔氣彙聚重組,他在陣中?被?打散身形,若得不到及時補充,再被?陣法長久煉化,我們便?能顧讓他徹底消弭世間。”
徐清月微微頷首。
隻是他看著籠罩整個流明山的陣法,卻不知為何還是有隱隱不安。
一個盤旋心中?許久的問題被?他問了出來。
“可陳師兄,魔尊對葉道友究竟如何,我們尚未可知。葉道友於此願不願意,也都是我們憑空推測。我們一來便?在此布置殺陣,若他們本來就情投意合,我們又?當如何?”
陳微遠坐在輪椅之上撫摸著
黑匣的手一緊,麵色微微有些些許扭曲。
他道:“魔尊喜怒不定,誰人都知。而雲瀾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雖然體弱,卻傲氣甚深,落在魔尊手裡,如何還有舒坦,隻能是委曲求全?。他們之間絕不可能情投意合。”
陳微遠緊握黑匣的手微微鬆開。
“何況修煉了九轉天魔體,便?是踏上不歸路,長久以來都被?道門魔門之中?人列為禁術,便?是因為修煉此法,會致人瘋魔,濫殺周圍活物,甚至於親朋好友。清月,這樣的魔物留在這世上就是禍端,即便?不是為了雲瀾,我們也必須將之解決。”
徐清月抿了抿唇,清雅秀麗的容顏浸在煙雨之中?,依舊帶著淡淡憂色。
陳微遠也不再勸他,隻是掐指細算了幾個數,而後?望向西邊天空。
臉上終於露出一點淡淡微笑?。
“我們要等的人,總算是來了。”
……
是夜。
雨依舊在下。
魔宮高?閣之上,可見黑霧彌漫。
葉雲瀾身體被?黑霧卷住,雪白的長發鋪散滿青石地麵。
魔尊在行功。
功法運轉,熱燙的汗珠滴落在他麵頰。
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伴著呼吸時候些微喘出的白霧。
暖流入體,他仿佛徜徉於天地之間。
好似舉起手便?能夠握到天上繁星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