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儀式(1 / 2)

原本坐姿端正的男人們刷的一下回頭,鋥亮的目光對準了大門外魚貫而入的少女們。

段沫顏:……

她這被幾萬瓦的眼波嚇到,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在雙方的僵持中段沫顏緩緩抬起手:“大家、好?”

她一動作,這些鐵血軍官們全都騷動起來,猛地四肢僵硬,黝黑臉頰漲得通紅,粒粒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沒入軍裝領口。

軍官們表麵上平靜,實則緊扣座椅的雙手已經青筋暴起,會場裡發出起此彼伏的木頭“嘎吱”的悲鳴聲音。

議員馬洛瑟瑟發抖:仿佛一群鐵粉親眼看見了活的愛豆。

所幸他還知道自己身為班主任應該乾什麼,他看了眼躲在身後的淨化師少女們,朗聲道:“小姐們請都隨我來,咳,大家不要害怕。”

會場大約容納了一千人,此刻密密麻麻坐滿了軍人,他們的軍裝都是黑色統一製式,隻有領口的紋樣有差彆,象征著不同的兵種和血脈大支。此刻,五大血脈齊聚會場,按照勢力範圍割據一方,唯有最前麵的兩排位置空著,被包圍在眾人之間。

馬洛領著女學生們在留出來的空位置上坐下,也許是周圍虎視眈眈的氣息太淩冽,這整個會場的男性荷爾蒙濃鬱到幾乎凝滯,讓人有一種被猛獸盯上的緊張感。她們這樣一群少女來到這裡,就像入了狼群包圍的小白羊,儘管這些狼群戴著牙套,舉著“乖巧、環保、吃素”的牌子。

段沫顏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南目和莉迪亞一左一右抱著她的胳膊,大家都緊張極了,活潑的女孩們誰也沒有說話。

她屏息凝神暗自打量這個軍部的會場,麵前不遠處是一個木製的巨大演講台,此刻拉著深色的幕布,上麵懸掛著金燦燦的聯邦軍部標誌,牆上還有“聽從指揮、浴血奮戰、絕不動搖”的作戰標語,除此之外再無裝飾。

段沫顏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她從前雖然不認得奧維維亞洲的軍銜係統,但也曾近距離見過靖軼、喬伊斯的肩章,和21世紀的大同小異。如果沒有猜錯,這密密麻麻坐滿了一個會議廳的,全都是高級軍官,最差的也有上尉以上。

她呼吸著空氣裡彌漫的陽剛男性氣息,忽然感覺一道人影迅速逼近。

鶴發雞皮、不苟言笑,是一名格外威嚴的老頭,胸口彆著花花綠綠、滿滿當當的軍章獎章——這老人竟是位元帥級的上將。

段沫顏一動不敢動,等老將軍到了近處,那常年浴血奮戰的氣質格外淩冽,麵上還有一道不淺的刀疤,她不由得心裡一跳,拉著南目莉迪亞站了起來。她一站,所有學生們都嗖的站了起來。

兩撥人對峙著,段沫顏試探性開口:“您好……”

然後這位老年將軍抬起了雙手。

朝她恭恭敬敬做了個揖。

……

“淨主閣下和各位淨化師小姐,歡迎您們來軍部參觀。”斯圖爾特板著他那張令人生畏的老將軍臉,大概是平時不怎麼笑,偏偏又要做出一副慈祥聖誕爺爺的模樣,整個麵容扭曲,襯得他臉上那長條刀疤更可怖了。

段沫顏都能聽到莉迪亞驚恐得上下頜牙齒打架的聲音,隻能硬著頭皮回答:“十分感謝軍隊的迎接,元帥不用過多在意,我們隻是來參觀淨化典禮長長見識的,您隨意就好。”

“長見識好,長見識好啊。”滿意於她謙虛的態度,斯圖爾特點點頭,他蒼老渾濁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了段沫顏一圈,眼裡帶笑,接著才邁著標準正步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

段沫顏:總覺得這老將軍仿佛是一副看兒媳婦的眼神。

將級以上的軍官在二樓有一個獨立的觀摩室,單向玻璃,樓下是看不見的。

此刻這小小一間房,裡頭竟坐了七八個上將,但凡聯邦洲有空的將級都在這裡出現了,且個個麵色冷峻、不聲不響,安安靜靜的仿佛沒人在似的。

斯圖爾特踏著軍靴走進來,心情愉悅地在最中間的主位坐下,他透過玻璃看到段沫顏正在和身旁的少女說話,年輕的臉龐透著“睿智、活潑、善良、果敢、謙虛”的光。

不愧是淨主,真是怎麼看怎麼滿意,斯圖爾特想。

他又觀察了一會,側過身和坐在旁邊的人低聲說話:“這女娃娃不錯,又勇敢又聰明,你可要把握住了。”

坐在斯圖爾特身邊的並非彆人,正是靖軼。

他今日又恢複了平常的軍裝打扮,且要更正式一些,三軍軍團長兼上將軍銜的肩章是三顆星星環繞橄欖枝,耀眼奪目,衣領處水波紋路反射淡淡銀光,軍帽帽簷一圈銀色的橄欖枝葉是純鉑金的,襯得中央的軍部徽記格外閃爍。

他就那麼坐在椅子上,長腿分開,黑色披風自他腳邊柔順地垂下,雖然一動不動,但卻擁有逼人的氣勢。

靖軼似是勾了勾唇角,他麵向斯圖爾特低低開口:“她性格是與普通學生不同,承蒙上將抬愛。”

雖是低聲,但在場的都不是一般人,幾乎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就對了。

有幾名年紀稍長的低咳一聲裝聾作啞,而坐在斯圖爾特另一側的一個男人漸漸麵露不愉,他肩上是少將軍銜,足以算得上年輕新貴,隻是軍職沒有靖軼高而已。

道格·史密斯冷哼一聲:“靖軼,你這副成竹在胸的語氣是什麼意思?淨主可不是你私人的東西,她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有什麼立場說話。”

話音一落,房間裡安靜得詭異,幾乎落針可聞。斯圖爾特的笑僵在臉上,他瞅了瞅自己左側麵色平靜的靖軼,又瞅了瞅右邊看似怒火中燒的道格,心裡苦笑。

“怎麼,不敢說話了?我竟然不知道淨主什麼時候已經選定婚約者了嗎?”道格站起身,猛地一甩身後披風,年輕的將軍意氣風發、咄咄逼人,“隻要婚約儀式沒有舉行的那一天,我們就都有資格平等競爭!”

“史密斯將軍,你就消停消停吧,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斯圖爾特試圖勸道。

下一瞬,身旁原本安安靜靜坐著的靖軼忽然起身,黑綢披風如流水般傾瀉在身後,他那頭銀發卻比綢緞還要柔順。靖軼走到窗邊往下看,少女正和同學說話,她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全場關注的焦點,也不知道會場裡到底有多少男人正在打她的主意。

他回過身,一雙眼睛在背光下發出藍瀅瀅的光,原本怒氣衝衝的道格忽然就感覺到背脊一絲涼意,他緩緩往後退了半步,彆開臉。

靖軼幽幽開口:“淨主不是物件,她不屬於任何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道格史密斯身前,戴著白手套的手指點了點對方胸口掛著的一排軍功獎章:“聯邦戰火勳章、一級勇敢勳章,這些獎章不是你耀武揚威的資本。史密斯少將,如果你覺得這些軍章已經不適合你,我可以幫你把它們收回。”

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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