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說完,屋內安靜了一秒鐘,白奕星輕輕笑了一聲,起身將桌上沒人動的茶壺蓋揭開,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味逐漸盈滿了整個屋子。
他動作緩慢得沏好一杯茶,用精致的瓷杯子盛好,這才淡然開口:“你們想要做什麼,讓她為難嗎?”
裴績哼笑一聲:“那你呢白大議長,你也要摻一腳,和在場的諸位一起公平競爭嗎?”
房間內凝滯了一秒鐘,屬於多方勢力的凶猛氣息瞬間激烈碰撞,又仿佛害怕被外人察覺似的,迅速收斂了聲息。
裴績從衣服內袋裡掏出一把匕首,修長的手指勾著隨意把玩:“白家、靖家,不管是豪強還是勳貴,有許多家族想要和你們聯姻,這其中淨化師也不乏少數,白議長,你的選擇實在很多。”
白奕星勾了勾唇角:“很抱歉,我雖然沒有刻意回避和女性的溝通,但從來都有保持距離。我不在乎她們有什麼想法,因為我的選擇,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
他碧綠的眼睛看向裴績,後者仿佛一隻弓起背隨時準備撕咬獵物的豹子:“反倒是你,裴副軍團長,你在以什麼身份警告我,她的第一位保護者?”
裴績手中動作一頓,寒光凜凜的匕首瞬間脫手而出,“叮”的一下紮在桌麵上,尾端不斷搖晃,仿佛紮破了某個溢滿嫉妒的氣球。
氣氛瞬間爆炸,喬伊斯“騰”一下站起來,整個人化作熾熱的火焰,他傾身靠近裴績:“姓裴的,我不覺得現在的競爭是公平的,她從來都隻和你們聊天,隻把你們幾個當成家人。要是說從前的經曆,我確實有不妥的做法,她也許對我心存芥蒂。”
“但如果是我首先遇到她,我也會……”喬伊斯頓了頓。我也會付出一切、永不回頭。
“啪”的一聲,靖軼將腰側的佩劍重重放在茶台上,他麵無表情掃過對峙的幾人,厲聲道:“夠了,她已經不是孩子,會自己做出決定。”
眾人的視線彙聚在他身上,喬伊斯扭過頭咬牙切齒:“決定?她才十七歲,就算下個月滿十八,也遠遠不到要挑選婚約者的年齡!彆以為我不知道政府和議會在想什麼,他們就是想把她困在手心。”
靖軼坐在原地,麵對質疑始終沒有一點表情變化。
裴績站起來,踏著緩慢的步子走近他:“靖軼元帥,你應該非常樂見其成吧。畢竟要論婚約者的家族,少有能與你們匹敵的。”
裴績站在靖軼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黃玉色的眸子幾乎變成豎瞳:“元帥,不可否認你的這張臉確實具有迷惑性,女孩子應該很難抵抗你的親近。你越是在外人麵前高不可攀,她們就越想了解你、越是被你吸引。”
靖軼麵色冰冷如霜:“我不認為我有什麼可迷惑的。”
裴績逼近:“沫顏很單純,你卻利用她對你的尊敬來接近她,你敢說沒有嗎?”
“草,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們都做了什麼,老子和你們拚了!”喬伊斯怒吼。
白奕星:“我覺得你們的聲音可以小一點。”
原本景色極佳的包廂早已無人欣賞風景,遠處的海麵緩緩蕩漾波濤,綴滿了星星點點,仿佛在訴說這一場多人的拉鋸戰。
段沫顏洗了手,卻遲遲不敢回去房間。
這詭異的氣氛和夢中意外相符,怕了怕了。
她沿著裝飾華麗的走廊前進,不遠處有人群的說話聲傳來,許多衣著精致的男人湊在一起,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你們聽說了嗎,剛才有人看到淨主來了!”
“和誰來的?”
“你自己看……”人群讓出了一道縫隙,那人湊過去一看,通過花卉植物的遮擋,他們正巧能看見包廂裡的情況。
“那幾位竟然坐在一起了?”
“我靠真的!他們在乾什麼,開會嗎?”
一個明顯軍人出身的男人冷汗涔涔:“天哪,我感覺壓力好大,休假日來吃個飯都能碰見上司,誰知道靖元帥和白議長竟然會來這種地方啊,我覺得他們的眼神要吃人。”
“還吃什麼吃啊,趕緊走趕緊走……”人群如被驅趕的馴鹿般迅速退去,幾息之間,走廊上空空如也。
段沫顏一臉莫名,她輕輕走到包廂牆根聽了聽,裡頭挺安靜的,不像是劍拔弩張要打起來的樣子。
她又湊到門口看了眼,幾人都靜悄悄圍著餐桌坐著,雖說麵色都頗為冷峻,但氣氛還是挺和平的……吧?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段沫顏走進來,她瞧了瞧莫名破了個洞的桌布,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白奕星笑著將沏好的花茶遞給她:“沒什麼,大家隻是隨便聊了聊。”
段沫顏接過茶杯來道了謝,悄悄打量身旁的眾人。白奕星溫柔紳士得恰到好處,靖軼始終如千年寒冰,裴績臉上沒什麼表情低頭擦拭一把匕首,墨菲三人都神情古怪。
這幾人裡最瞧得出情緒的就是喬伊斯,他此刻板著臉,就差把眼睛裡的火焰懟到其他幾個男人臉上了,所以剛才幾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對了。”段沫顏忽然想起了什麼,“前兩天我收到一條郵件,通知我下個月一號會破例舉行淨化師授封典禮,郵件署名是聯邦洲政府辦公室,我覺得和上次那場電視直播差不多,就忘記告訴你們了。”
兩秒鐘的沉默後,白奕星輕輕道:“和那次不同,淨化師授封大典一年隻有一次,是通過聯邦星網全球直播的,所有滿足條件的淨化師都會出席,而今年的已經舉辦過了。”
“可我才入學不久,離合格還差得很遠吧?”段沫顏疑惑。
白奕星點點頭,眼眸變得幽深如寒潭水,他緩緩道:“所以才是‘破例’進行啊。”
“不管如何你放心,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段沫顏還沒想起來這個大典的另一重身份,可她發現白奕星說話了以後,桌上的大家氣氛又變得格外凝滯了些,喬伊斯顯得更氣憤了,他一拳砸在桌麵上,鼻孔呼哧呼哧噴著熱氣。
她知道喬伊斯的基因是猛雕,這咕咕凶起來很嚇人的,她害怕他控製不住自己,連忙把麵前的果盤整個給他捧了過去:“喬伊斯,你多吃點!”
後者愣了下,正好這時候服務員也來上菜了,各式精致的餐點裝在瓷盤中端了上來。桌上的氣氛這才流動起來,夾菜的夾菜,熱酒的熱酒。
“你愛吃的炒時蔬。”裴績道。
“這裡的桃花蜜釀做的不錯,要喝一點嗎?”白奕星笑。
“彆吃冷的。”靖軼說。
喬伊斯見自己插不上手,隻好乾巴巴道:“多、多吃肉!”
這詭異的飯局就這麼奇妙地進行下去了,平時單獨相處時獨霸一方的男人們,隻要有她在,竟也能和諧地相處。
白奕星默默飲酒,基因越純粹的人、天賦越高的人,他們的能力就越強,一定意義上表現在遺傳血脈的凶猛程度上:天空的王者,草原的食物鏈頂端,海洋的霸主。
正常情況下隻要被他們當作不相乾的人,都會被驅除出所在的勢力範圍。這也是很多猛獸都獨自行動的原因,除非身邊有值得信任的夥伴,或地盤內的其他人已經俯首稱臣。
而在更私密的地盤裡,他們唯一能接受的隻有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