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雄性幾乎都在生命裡起誓,將一生忠誠於淨化師,奉獻他們的鮮血與生命。
迄今為止,哪怕是在整個聯邦,也從沒人能想過,竟然有人會在眾目睽睽下公然綁架一名大淨化者女性。
當他們透過彌漫的白霧,隱約見到一個男人抱住了段沫顏之後,台下的眾人隻覺得血液在腦中逆流,什麼教養、計劃、冷靜、從容全都被拋到了腦後,他們瘋了一樣狂奔向高台,幾乎用了畢生最快的速度。
然而就在所有士兵反應過來的時候,廣場中央的地磚突然爆炸,巨大的衝擊力將圍攏在高台周圍的所有人炸飛出去。
震蕩久久才平息,場上的人們耳中還回蕩著嗡鳴,一陣大風襲來,徐徐吹散氣味古怪的白霧,可當遮蔽散去以後,人們隻能看到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廣場、倒塌一半的高台,以及昏迷在地上的眾多侍從們。
而屬於段沫顏的坐席,也早已空空如也。
裴績跌跌撞撞走過去,撿起地上掉落的一隻耳環,他眼裡醞釀著狂風暴雨,“是誰……”
喬伊斯直接愣住了,他雙膝一軟,啪一聲癱在地上,目光呆滯。
白奕星強行鎮定下來,他對著耳機說話,豎瞳眯成冷血動物的豎線:“立即封鎖1區周邊,有人混入了安保係統!!”
他深呼吸一口氣:這個內奸的權限極高,但他沒想到,這人會選擇在儀式上公然動手。
所有人都亂成一團,段沫顏的管家蕾娜滿臉黑灰地大叫,她哭喊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霍普元首衣服都焦了一塊,頭發也亂糟糟的,正從地上扶起年邁的斯圖爾特將軍。有醫護人員衝進來,將被炸傷的人員抬上擔架進行緊急治療。主持人和其他工作人員正忙著切斷直播,收拾戰場。更多的人則是在搜尋附近段沫顏的下落。
無數的人從靖軼身邊來來去去,他在一片混亂裡始終如樹木一樣站在原地,目光裡仿佛結上了寒冰,他的右手捏成拳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下一秒猛地一掌拍下,原本大理石砌成的石柱瞬間被攔腰截斷,斷麵整整齊齊。
他青筋暴起的手鬆開又握緊:“把那個人找出來。”
#淨主被劫持#、#大典上淨主遭綁架失蹤#
#直播恐怖襲擊?#、#1區安保如此無能?#
無數的質疑和抨擊的新聞熱搜一瞬間席卷了全世界,原本就是世紀婚禮,在線直播人數達到幾十億,事情發生之後五分鐘媒體才切斷了轉播,但幾乎所有守著直播的觀眾,都通過鏡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就算再疑惑,從那幾人的反應也不難猜出前因後果:
——亡命之徒綁架了聯邦最年幼的淨主。
這幾乎引起了全聯邦男性的公憤。
“艸,竟敢傷害淨主!!!”
“肯定是反叛軍,那群陰溝裡的老鼠,老子去砍了他們!!!”
“二十一軍團是吃素的嗎?那麼多人都保護不了一位小姑娘!你們不行就讓我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整個奧維維亞洲1區發動了全民的搜尋狂潮,不管是軍部還是議會,貴族或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尋找一位少女,他們留著最後的希望,希望她還在這裡。
而在所有人疲於封鎖邊境的時候,段沫顏已經通過特製的運輸工具,從地下,連夜遠離了1區,去往了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咣——”一聲什麼金屬碰撞的巨大噪音。
段沫顏猛地睜開眼,下一秒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她皺著眉頭緩緩坐起身來,然後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腕、腳腕上竟然都套著鐐銬。
她摸了摸手腕,上麵的終端不知道怎麼被外力關閉了,怎麼按也沒有反應。
身下是柔軟的床單,花色挺奇怪的,少女櫻花粉。
窗戶被白紗簾遮上了,外頭時不時傳來人們說話的聲音,看起來人還不少。她悄悄走過去仔細聆聽了一會,發現幾乎都是男人的聲音,他們吆喝著什麼,熱火朝天的,好像在乾活。
所以,她這是到了哪裡,還在不在1區?綁架她的人是誰,他們有什麼企圖?
段沫顏急促地呼吸,她扣緊自己的手指,讓自己冷靜再冷靜。
就在這時,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她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然而屋裡空空如也。
直到大門打開的前一刻,門外的男人們還在交頭接耳。
“淨主是個小姑娘,基地裡現在沒女人,誰來照顧她?”
“徐醫生不是女的麼?”
“她是麼?”
“老大費儘心思把人弄來,大家都給我提高警惕,跑了算你們的。”
“噓小聲點,彆把她吵醒了。”
最後說話的那個男人瞪了夥伴們一眼,他推開門,身邊的人卻都忽然噤了聲。
不如說,他們突然都呆住了。
巴特回過頭,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如雲朵披拂在少女身上,她臉色還很蒼白,發絲淩亂,就那麼不說話、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們。
“你、你醒來了?”巴特結巴了,他連忙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同伴,“去,還不趕緊去喊老大過來!”
“噢噢!”有一個人飛奔著就跑了,其餘的人也很不自在,撓頭的撓頭,望天的望天。
段沫顏鎮定地看著這些男人們,心中產生各種猜測。
恐.怖組織?反叛軍?神秘基地?不在地球?
領頭的那個男人走近了一些,他皮膚黝黑,長得怪憨厚的,有著一張令人信服的臉:“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我們這裡有醫生。”
段沫顏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上下掃過這些男人的打扮,迷彩衣、作戰服、工人裝、運動衣,竟然什麼打扮的都有,就差在額頭上戳上“流浪”兩個字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你彆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巴特解釋道。
段沫顏伸手朝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銬,巴特臉一紅,不敢再說什麼了,“老大會給你解開的,這個是做做樣子……”
等了不過幾分鐘,先前跑出去的那個男人又回來了,氣喘籲籲的:“老大讓我們帶她去大廳裡。”
所有人都看向她,段沫顏不用他們動作,自己站了起來。
沿著走廊來到外麵,她發現這裡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小鎮,民房一間一間挨在一起,先前聽到的動靜好像是有人在修農用收割機。
而她現在待的建築,是一棟幾層樓高的教堂。禱告廳很快就到了,一座聖母像立在儘頭,兩邊的長椅上坐滿了人。
段沫顏沒有心思細看,她垂下眼眸,身體酸軟四肢乏力,太陽穴還隱隱作痛,她猜那種白霧裡的藥效應該還沒有
完全消退,但她還是儘力讓自己站直了。
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仿佛在等待什麼似的,被這麼多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盯著,段沫顏本該畏懼退縮,但她發現,自己竟然神奇得平靜了下來,還有力氣思考。
恐懼在任何時候都派不上用場,她此刻該慶幸自己大淨化者的身份,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她的命。
段沫顏輕輕撫平裙子上的褶子,她抬頭看向坐在聖母像腳下,那個一臉玩味,始終審視自己的男人。
她早該想起來的,對方那富有象征性的黑色皮膚……
“從你的眼神裡,我就知道你記起我了。”謝利勾唇笑了笑,露出一側小小的酒窩。他五官俊美,臉上有幾道白色的紋飾,像是某些符號或紋身,黑色的皮膚配上雪白的發絲,總讓人聯想起某些古老傳說中的神祗,神秘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