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孩子們全都被這一幕嚇傻了,包括那些沒死的工廠領班。
皮爾科變成了——墮落種!
段沫顏深呼吸一口氣,她猛地站起身,抬手直直指向那個令人作嘔的怪物。
“砰砰——”兩聲槍響,子彈準確無誤擊中目標,一槍爆頭,一槍入胸。
子彈的巨大力道讓皮爾科猛地往後栽倒,他重新落入水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段沫顏扔掉已經沒子彈的手.槍,再次蹲在賀南身邊。船上的孩子們都聚攏了過來,圍著他們。
有些年紀小的並不知道什麼叫生離死彆,他們的祈願簡單而純粹。
“哥哥,你彆睡。”
“我幫你吹吹,吹吹就長好了。”
沈葉卻是懂了,她不停不停抹著眼淚:“姐姐,你救救他吧。”
段沫顏努力穩住雙手,她用匕首劃開賀南的衣服,皮爾科的這一刀正中他的心臟,並且直直貫穿,蒼白的胸膛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
這樣的必死傷,換成其他人已經在中刀的瞬
間斃命,而賀南正是憑借強大的恢複能力才能撐著一口氣。
段沫顏的雙手顫抖,淨化的確可以發揮人的潛能,使恢複能力飆升,可之前她已經替賀南淨化過一次了,他雖能將斷肢複生,但真的可以讓破碎成肉塊的心臟重新長成嗎……
老天爺給了他機會,卻沒有給他時間。
段沫顏不信邪,她抬起手一次次地將淨化之力灌注他的體內,這浩瀚的力量卻如泥牛入海,從漏了的水桶裡流出,她再也感覺不到賀南的回饋,半晌,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她。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他的眼睛看著她,瞳孔中星星點點,似乎想要張嘴說話,口裡湧出的卻是更多血液。
她卻知道他想說什麼。
‘莫莫,彆哭。我不疼。’
段沫顏呆呆坐在他身邊,她的眼淚無聲滾落,一粒粒砸在少年的臉頰上。她雙手捂著他的傷口,不斷有溫熱的鮮血混著內臟碎塊從她指縫溢出,鮮紅的,一層層浸濕了布料。
察覺到掌下有異物,段沫顏抬起一隻手,一張被刀刃穿透的照片掉了下來。
照的是灰蒙蒙的月光,裡頭混入了一道看不清是誰的藍色剪影,這麼一張拍攝失敗的作品,沒想到他會一直貼身收藏。
段沫顏捧著那張破了一個大洞的照片有點呆了,而仰躺著賀南猛地又吐出一大口濃稠的鮮血,他的臉龐瞬間變得灰敗,仿佛流乾了身體裡的力氣。
段沫顏在他耳邊大喊:“你堅持住,軍團馬上就來了,他們會有藥來救你!現在的醫療技術什麼都能治好!”
“你睜開眼,彆睡啊。”
賀南的雙眸渙散,但他似乎想要再看看她,他努力睜著眼睛,一滴淚水自眼角滑落,他輕輕搖搖頭。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小溪邊。’
‘當時我在想……’
‘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一陣風吹來,段沫顏停下動作,麵前的少年徹底閉上了眼睛,但他臉上還有笑,沒有一絲絲異樣,仿佛隻是睡著了。
大約是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圍在旁邊年紀最小的一個女孩子,忽然開始放聲大哭,她還沒有懂事,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隻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段沫顏跌坐在地,她感覺周身的力氣都被剝奪了,心臟空落落的缺了一個大洞。
至此,再也沒有人會在夜晚專注地對著月亮拍照;
再也沒有人會輕輕呼喚她莫莫了。
這時,身後的水麵又是一陣響動,段沫顏猛地回頭,見那剛剛被打中的皮爾科,又浮了起來。
他額心的彈孔沒有鮮血,隻有黑漆漆的一片,身上的傷勢也全都凝固了似的,似乎不管砍他幾刀、打他幾槍,這副軀體都是不死不滅的喪屍,永遠不會被地獄吞噬。
在眾人驚恐的視線裡,皮爾科張著嘴發出古怪的叫聲,拖著他那副作嘔的身體,緩緩朝小船遊去。
段沫顏深呼吸一口氣,她一把拔出腰間的刀,毅然擋在眾多孩子身前,她雙手還沾著賀南的血,此刻表情決絕。
麵前隻剩一船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皮爾科的力量幾乎是壓倒性的,所有人中隻有段沫顏勉強還有一戰之力,她右手握緊了刀柄,左手掐著謝利的那枚毒蠍戒指,這是她最後的底牌。
而皮爾科在距離他們大約還有十米的位置停下,他破爛的身體隨著河水起伏,那隻完好的眼睛毒蛇一樣望著段沫顏,他忽然開口了。
“嘶嘶——害怕了?”
“嘶嘶——恐懼了?”
“我說過的,要把你們的血放乾,要吃你的肉,嚼你的骨頭……”
段沫顏的身體微微顫抖,她崩住了不讓自己流露出一分軟弱,心中卻有些動搖,他竟然還能說話?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就在皮爾科蓄勢待發想要撲上來的時候,一聲遙遠的槍響打破了平靜。
段沫顏眼睜睜看著他的胸口再次被洞穿,噴出漆黑的血液,皮爾科因衝擊力往後一倒,但子彈顯然不能要他的命,他仰頭發出憤怒的嘶吼,變成蛇尾的後肢瘋狂拍擊水麵。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迅速從岸邊的林間逼近,因為速度極快,隻剩一道白色的虛影。
段沫顏一下就認出了這是誰:“白議長!”
作者有話要說: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