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什麼,他忽然直勾勾的看著她,問:“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被看得不自在,故作若無其事的撇開眼。以前兩人見麵就是吵,沈星闌很少這樣看她。
沈星闌眸色微沉,話鋒一轉,皺眉道:“你控馬了得,騎術不亞於孤,怎會將自己摔成這副模樣。”
摔成哪副模樣?她一沒破相,二沒斷手,全身上下都好的很好嗎,不知比前世要好上多少。
蘇長樂心裡嘀咕,覺得他大驚小怪。
不能開口懟沈星闌實在太無趣,她轉身就想走,他卻猛地拽住她的手腕,“你又要去哪?”
他的動作急促,仿佛是下意識做出來一般,聲音透著幾分緊張。
蘇長樂忍不住瞪他一眼,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疼!”
沈星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抓得這麼緊,手都快被捏斷了!
他幾乎是在她喊疼的那一瞬就立刻鬆手,眼底卻是掠過一抹愕然。
她揉著手腕,發現自己果然對他特彆沒耐心,這才見麵才沒多久,居然就又想跟他痛快的吵上一架。
兩人一來一往間,原本落在後頭的沈季青也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躲到沈星闌身後。
“怎麼了?”少年好看極了的眼輕輕一挑。
“壞人要來抓我了,你說我們從小一塊玩到大,還說是我哥哥,你得擔起哥哥的責任保護我。”
沈星闌:“……”
他抬眼看向蘇長樂口中的‘壞人’,眼底閃過一抹複雜情緒。
沈星闌失笑:“就不怕孤說的是騙話?”
她隨口說:“你穿著盔甲,肯定跟我阿爹一樣都是勇敢又厲害的大將軍,阿爹說過,保家衛國守護邊疆的戰士都是好人。”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愉悅的笑聲中帶著一點無奈,還有一些她聽不懂的情緒。
“喊孤一聲太子哥哥,孤就保護你。”
他一如既往的幼稚,她卻突然沉默下來。
小時候他也總是這樣,每每逮到機會就想辦法哄她喊哥哥,變著法子費儘心機,花招百出的要她喊,卻一生都未曾如願。
她看著眼前明媚爽朗的少年,想起他前世最後也活成了自己年少時,最討厭的那種死氣沉沉的冰塊,忽然覺得兩人有點同病相憐。
沈星闌鼻腔裡極其輕淡地哼笑了聲,早就習慣她的拒絕,正要開口說算了,身後卻響起一聲軟糯糯的:“太子哥哥。”
她說得極小聲,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沈星闌心裡仿佛被重重撞擊了一下,猛地回過頭,瞪大的桃花眼裡儘是不是敢置信。
蘇長樂很久沒看過神情如此生動的沈星闌了,瞬間就被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給逗樂,不由自主地輕笑出聲。
她一襲蜜粉色齊腰襦裙,頭上挽著雙平髻,秋風吹過帶起身後長發,清麗的麵容霎時多了幾分靈動。臉上未施粉黛,卻是美得恰到好處。
分明是再平常不過的笑,有人卻覺得那笑像是抹了蜜,又軟又甜,誘人沉淪。
一如初見。
沈星闌看著她,眼底有情緒翻湧,不過僅是一閃即逝,就又飛快的彆開頭,再對上迎麵而來的沈季青,神色已與平常無異。
蘇長樂覺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乾嘛一下子扭過來,一下子又扭回去。
該不會趕著回京,這麼多天都未曾沐浴,身子不舒爽?
沈星闌身上每一處都透著皇室良好的教養,還是大齊為最矜貴優雅的太子殿下,方才他帶她下樹時,身上也是透著淡淡的沉木香,乾乾淨淨,但是他畢竟行軍打仗近三年……
蘇長樂腦中浮現幼時在邊關見過的那些戰士,唔,好像也不無可能。
她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沒注意到少年耳根那不明顯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