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他一直夢到她?
蘇長樂眼裡儘是不可置信。
宣帝聞言,原本就不怎麼好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他知曉太子自幼莽撞,卻不知他竟莽撞至此,屋裡的太醫都還在,居然就這般口出狂言。
他立刻命太醫們退出門外。
待太醫離去,宣帝才從嗓子眼裡頭擠出幾個字:“想來太子深受迷|情|藥的影響,仍有些神智不清──”
“兒臣十分清醒,懇請父皇成全兒臣。”沈星闌不顧太醫們離去前的警告,翻身|下榻,撩袍跪地。
纏著繃帶的一雙手臂,頓時又血淋淋的淌著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刺目猩紅。
宣帝臉色由青轉紅,勃然大怒,厲聲斥道:“胡鬨!朕是不會同意的!”
帝王龍顏大怒,威儀懾人,屋內眾人齊齊跪伏於地,不敢直視龍顏。
沈星闌低眉斂目,字句卻是不卑不亢:“兒臣與蘇長樂雖然都是遭人所陷,但兒臣確確實實害她清白受損。”
“年幼時,父皇便常與兒臣說,日後要做個有擔當的人,遇事不可逃避,要勇於承擔,如今兒臣貴為儲君,父皇竟要兒臣置之不理,當作未曾有過此事?兒臣辦不到,懇請父皇取消她與四弟的婚約,讓兒臣為此事負責。”
宣帝看著太子,不發一語,麵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沈星闌抬頭,挺直背脊,直視帝王:“父皇今日在宴席上曾問兒臣可有心儀之人,還說若是兒臣相中了哪家貴女,您要為兒臣指婚,兒臣早在多年前就心儀蘇長樂,她便是兒臣口中那位不可說的心儀之人。”
沈星闌的話,大膽而直白,在場眾人除了蘇天揚以外,紛紛倒抽了一口氣,完全想不到太子竟在多年以前,就對蘇長樂抱有這種心思。
蘇長樂聽見這番話,心跳莫名漏了半拍,腦中空白一片,整個人直愣愣的看著沈星闌。
“兒臣原本是想取得功名戰績之後再回京求父皇賜婚,卻不想,四弟早一步求賜婚,兒臣當初已經錯過一次,如今不想再錯過,懇請父皇成全兒臣,為兒臣指婚,讓兒臣為此事負起全責,若兒臣連一個姑娘的清白都無法負責,又如何擔得起大齊的儲君之位。”
沈星闌不顧雙手滴滴答答的流著血,一再磕頭請求。
宣帝鐵青著臉,淡淡的掃了披頭散發,眼眶微紅,顯然受了極大委屈,模樣楚楚可憐,惹人心疼的蘇長樂,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若是蘇長樂沒有摔成傻子,今日發生了這種事,他自然會成全太子的心願,也的確不該讓蘇長樂受這等委屈,可蘇長樂如今隻有七歲心智,又如何擔當得起太子妃之位?
宣帝自然說什麼也不同意她當太子妃,隻同意解除她與沈季青的婚約。
今日一事,畢竟關係到兩府姑娘清白,再加上太醫直言太子與四皇子的確都遭人下|藥才會如此,宣帝立刻下令嚴查此事。
沒想到,這一查居然不得了。
當天負責伺候沈星闌及沈季青的貼身太監,以及行宮負責備酒的管事太監,全都被抓到慎行司嚴刑拷打。
不過幾日,便有所得。
招的人是伺候沈星闌的小太監,當天沈星闌的酒水皆經他手,這名小太監受不了用刑,便將所有事一五一十全招了出來。
宣帝聽完簡直要被氣笑:“他說他是受皇後指使,所以才在太子酒水中下|藥?!胡說八道!將這名小太監帶上來,朕要親自審問!”
慎刑司掌事撩袍跪地:“皇上請息怒,這名小太監當下沒能熬過去,人已經沒了。”
就在宣帝以為這已經是最糟的同時,沈季青身邊的小太監也跟著招供。
慎刑司掌事再度前來稟報:“負責伺候四皇子的小太監坦言,他當日是受了四皇子指使才會在太子酒水裡動手腳,但沒想到端錯了酒壺,是以四皇子才會誤飲有問題的酒水。”
這名太監身上用的刑雖然不重,但他說完之後,立刻咬舌自儘,身旁的人想阻止已來不及。
兩名人證都直指林皇後母子,任是宣帝再不願相信也隻能相信。
但這畢竟是皇室醜聞,儘管宣帝氣得目眥儘裂,卻也隻能選擇暫時將此事壓下。
儘管宣帝已下令封口,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慶功宴上兩位皇子接連出了大事,宣帝當初還在宴席上大發雷霆,幾乎大半的人都聽見四皇子與溫二姑娘犯下錯事。
再加上蘇氏兄弟當初帶人破門而入時,屋內的情景實在過於不堪,沈季青酒後失德,於慶功宴與溫二姑娘及宮婢雙飛一事,幾乎當天就在權貴圈中傳得沸沸揚揚,沒多久也在京城裡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