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邊的溫楚楚倏地一驚,愕然抬眸,隻見沈季青手中的酒杯已被他捏得粉碎。
她連忙掏出絹帕替他擦拭:“王爺這是怎麼了?”
溫楚楚慌亂抬頭,順著自家夫君的目光望去,正好瞧見沈星闌漫不經心的抹去唇角上的大紅口脂。
溫楚楚陡然一僵。
她的夫君難不成在吃太子的醋?!蘇長樂如今都成了他的三嫂,他怎能還對她念念不忘!
溫楚楚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沈季青再如何也不可能惦記著蘇長樂,他說過他從未對蘇長樂動過心的。
可惜事與願違,向來風度翩翩,進退有度的沈季青卻猛地推開她,一臉陰鬱,憤然拂袖而去。
再次成為眾人焦點的溫楚楚,麵色一陣青一陣白,難堪的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提裙追上自家夫君。
晉王夫婦離去之後,宴席很快又一片和樂融融,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賀喜敬酒聲不斷。
待宴席結束,再回寢殿時已是夜深人靜。
沈星闌其實無心參與宴席,很想早點回來,但礙於之前與宣帝所做的約定,這場喜宴注定無法早退。
回到新房時已然一身酒氣。
偌大的喜房一片紅,喜榻上的美人兒膚白如雪,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正乖巧的坐在那兒,看見他推門進來時,還抬起頭來衝著他甜甜一笑。
這一瞬間,沈星闌突然就覺得今晚於宴席上的種種忍耐,通通都值得了。
“孤還以為你會先睡下。”他被灌了許多酒,聲音有點啞,朝她走來的腳步卻不顯半分踉蹌。
他意識清醒得很。
蘇長樂聽見開門聲,心跳亂了一瞬,隨著沈星闌越走越近,不自覺地捏緊手中的帕子。
沈星闌來到她麵前,見她抬眸嬌嬌怯怯的望著自己,心尖就像被羽毛輕輕撓過,溫軟得一塌糊塗。
他突然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蘇長樂早已卸下鳳冠,洗漱完畢,換上大紅寢衣,此時三千青絲隨意的披於身後,一縷垂在身前,臉龐泛著漂亮的粉,宛若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襯得她越發嬌小可人。
他垂眼,喉結滾動,心中那股瘋狂念想幾乎壓抑不住。
他低聲問道:“雖然孤知道你不會飲酒,但大婚的合巹酒還是必需要喝的,你能喝嗎?”
蘇長樂見他清冷的眸子裡已染上明顯的醉意,卻還一臉正經的問著她,不由得歪著頭笑了笑,答非所問:“太子哥哥是不是已經醉啦?”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就倏地被拉起身,跌入他懷中。
沈星闌居然不發一語地將她牢牢抱住!
抱著她的少年宛若一隻撒嬌的大貓,腦袋斜靠在她的肩頭,順著她的話,低低啞啞地呢喃:“嗯,孤醉了,囡囡……”
染上醉意的聲音,帶著低沉的撒嬌與纏|綿,灼|熱的呼吸一下下的落在她的脖頸之間,薄唇偶爾擦過她酥|嫩的肌膚,惹得懷中的小嬌兒不住瑟縮肩膀,看起來醉得不輕。
蘇長樂怕癢,他腦袋又在她脖頸間蹭來蹭去,原本還算平靜的一顆心,都不禁被他蹭得有些亂了。
濃濃酒氣隨著兩人相擁的姿態,飄入鼻端,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果然醉了。
蘇長樂有些無奈仰著頭,抬起細軟的小手,戳了戳他的臉,輕聲問道:“那還要喝合巹酒嗎?”
說到合巹酒,沈星闌似乎又清醒了過來,立刻站直身子,不發一語的牽起她的手,來到擺放著合巹酒的花雕木桌前。
前世他們其實沒有喝合巹酒,她生氣的將酒杯砸了,還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了下去。
大概也隻有她才敢那麼大膽,敢在大婚之夜衝著大齊的太子殿下發脾氣。
沈星闌就那麼的任由著她,想乾嘛就乾嘛,她發脾氣就讓她發,她又哭又鬨就讓她哭鬨。
唯有一點絕不讓步,他寧願委屈自己睡在羅漢榻上也不離開新房。
“喝。”沈星闌說話的聲音將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一雙黑眸明亮亮的,可臉上的醉意卻是掩不住。
蘇長樂看著這樣的沈星闌,眼底漫上就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絲絲笑意。
這一世的沈星闌,真的有點可愛得過分了。
她拿起合巹酒,一人一杯,主動的踮起腳步與他手臂交繞,雙雙飲下合巹酒。
蘇長樂並沒注意到,在她閉眼飲酒的同時,近在咫尺的少年眸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
喝完合巹酒,沈星闌突然有些粗魯的奪下她手中的酒杯,瞬間將她打橫抱上喜榻,伸手就要解去她的喜服。
蘇長樂驀地一愣,濃密卷翹的睫毛飛快撲扇,她下意識的按住他的手,心跳如雷。
沈星闌大概是見到了她眼中明顯的慌亂,驀地停下手邊動作,垂眸問道:“教習嬤嬤可給你看過小冊子了?”
蘇長樂自然看了。
前世她未曾看過,這一世她雖然知道男女之間的事,卻也有點好奇,所以乖乖的看了小畫冊。
隻是她覺得畫冊上的人都好醜,她隱隱記得沈星闌沒那麼醜的,不過前世兩人行敦倫之禮時,她總閉著眼,其實也沒怎麼瞧過。
隻隱約記得,他肌肉結實,身姿流暢漂亮得很。
蘇長樂遲遲未答,沈星闌以為她太害羞所以沒看。
他沉默片刻,再次俯身,將她困在懷中。
兩人靠得極近,鼻尖幾乎相碰,她能感覺到他呼吸落在她的臉頰上,甚至能將他纖長漂亮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氣息撲鼻而來。
蘇長樂其實很少這麼近距離的與他對視,以往兩人行敦倫之禮時,屋內的微微幽暗,看不太清楚對方。
沈星闌的呼吸在這般近距離的注視下,慢慢地變得粗.重起來。
她白皙的臉龐浮上兩抹緋紅,覺得心跳又開始加快。
“沒看也沒關係,孤教你。”
蘇長樂:“……”
那麼容易就害羞的沈星闌居然說要教她?
難道是他喝得太醉,所以才變得這麼大膽,不知害羞為何物?
“要、要怎麼教。”
沈星闌聽見這話,覺得她實在可愛的緊,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垂眸望著她,漆黑的眸裡翻湧著曖|昧到骨|酥的柔情,一字一句輕緩而低啞:“隻要你彆怕,孤都會慢慢教你。”
話落,他捏起她的下巴,完全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吻上了她的唇。
蘇長樂下意識想躲開,他另一隻手卻扣住她的後腦勺,她被困在雙臂之中,動彈不得。
沈星闌抱著她,碾轉地吻了一會兒,隨後一點點將這個吻加深,帶著屬於他的味道。
溫熱闖進了她微張的口中,細細的掃視過她嘴中的一切清甜,溫柔而貪婪的,一步步攻城略地,最終和她的溫熱翩然起舞。
他的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卻也帶著極儘的隱忍與克製,酒意自他口中渡了過來,她仿佛跟著喝醉了一般,原本掙紮的小手在不知不覺中,轉變成緊抓著他的衣袍。
他修長的大手似在安撫她一般,先是輕輕順著她的烏發,指尖穿過發絲,滑到她精致小巧的耳垂,再落到她的臉頰,一舉一動皆溫柔近乎小心翼翼。
直到蘇長樂鳳眸泛起水霧,整個人都已經有些暈暈乎乎,他才鬆開她。
“學會了嗎?”
蘇長樂:“……”
他這是真的在教她?
“學會的話,孤再教你接下來的……”
聽見他沙啞的話聲,蘇長樂感覺臉頰更燙,立刻搖頭:“沒有學會。”
沈星闌凝望她片刻,低低一笑:“好。”
於是他的唇再次落了下來,這一次,他“教”得比前一次更加地“用心”。
教得她直透不過氣,嘴巴和舌|頭都酸了。
一吻過後,蘇長樂的大紅寢衣不知何時落了大半,半掩半開的領口露出精致漂亮的鎖|骨,褻|衣的紅繩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細軟的雪脯泛著幾許不明的紅,大紅褻|衣襯得少女的凝脂雪膚越發的酥|嫩。
不止冰肌玉骨惑人心弦,就連眼角眉梢蕩著的桃花意,都教人難以自持。
沈星闌眸色一暗,雙臂不由自主將她攬得更緊。
蘇長樂鳳眸迷離,唇瓣再度逸出幾許抗議的細軟嗓音。
她算是明白了,若是她一直說學不會,這個醉鬼怕是要這樣“教”上她一整晚。
蘇長樂雖然被親得迷迷糊糊,臉燙得好像要燒起來,卻沒忘記沈星闌的吻及動作有多熟練,她甚至現在都還能感覺到他的異樣。
沈星闌肯定有經驗。
想到他可能碰過其他侍寢宮女,蘇長樂心裡突然堵得慌,甚至還竄起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明白的不悅。
當沈星闌又低下頭,蹭了蹭她的鼻尖,低聲的問她學會了沒時,她忍不住彆過頭,哼哼唧唧的吐出幾個字:“太子哥哥以前是不是親過很多人?”
“什麼?”正準備再度誘哄乖巧可愛的小嬌兒,繼續“教導”的沈星闌,聽見她突如其來的問話,驟然一愣。
她這是……吃醋了?
“阿娘說皇子們都有侍寢宮女,你教我的這些是不是都是從她們那裡學來的。”
蘇長樂越說越覺得的確有這個可能,她還記得沈星闌前世頭一次親她時有多麼笨拙,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要伸|舌|頭,完全不似現下這般熟練,還能將她撩得頭暈轉向。
想到這,蘇長樂心中原本的小怒,瞬間就燒成了大火:“起開!我不要跟你學這些,太子哥哥去找那些侍寢宮女玩就好。”
沈星闌聽出她細軟嗓音裡的怒意與委屈,心中又是驚喜又是無奈。
“沒有什麼侍寢宮女。”他好笑道,低啞的嗓音裡全是掩不住的愉悅笑意。
蘇長樂卻是一點也不信,畢竟沈星闌前世根本就不會這些,他笨得很。
他不知道要邊親邊偷解衣袍,不會一雙手專挑人害羞的地方摸,更不懂得耍|流|氓。
她非常確定,沈星闌已經跟彆人學過了。
難怪早上他那般大膽,敢在眾人麵前抱著她走來走去,難怪他今晚不再臉紅害羞!
蘇長樂想起之前動不動就耳根紅的少年,再看到眼前俊臉泛著醉意,卻該吃的、該摸的一個都不落的少年,心中越想越氣。
沈星闌不純潔了!
她突然覺得好難過,前世就算她與沈星闌那樣的不合,他也從未納過任何側妃或侍婢,兩人大婚之前他更是從來沒有過旁人,為何這一世的沈星闌就變了。
蘇長樂覺得自己又開始矯情了,沈星闌貴為儲君,前世他是對她抱著愧疚,才會身邊始終隻有她一個。
可這一世他沒有害了她,她在人前又是一個傻子,他早晚會納家世好、人品也好的女郎為側妃,她又有什麼好難過?
難不成還指望他像前世一樣,不管皇上如何施壓,不管皇後如何費儘心思想往東宮塞人,他的身邊卻始終隻有她一個嗎?
不,不對,她之前好像真的一直這麼認為。
她自私的認為沈星闌也會和前世一樣,所以才會在聽見他說他從很久以前就心悅於她時,隱隱覺得開心,才會不那麼抗拒這個賜婚,甚至暗自期待再次與他結為夫妻。
她都這麼期待,都想這輩子和他好好過,他居然在兩人大婚之前,就先有過彆人,他怎麼能找彆人學這種事!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蘇長樂簡直越想越委屈。
沈星闌見懷中的小嬌兒眼眶紅了起來,死死的抿著嘴唇,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的模樣,心疼的受不住,低頭不斷的輕啄她的眉心。
“孤真的沒有過旁人,更沒有過侍寢宮女,孤隻是、隻是今日在宴席間詢問了,那些已有家室的那將領一些訣竅罷了。”
沈星闌見她仍是不願理自己,不由得急了,他總不能說這些都是前世從她身上學來的罷!
他輕輕的在她唇上碰了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孤真的沒有任何經驗,孤十五、六歲時就遠赴漠北,帶兵打仗,軍營裡半個女郎也無,就連在遠赴漠北前也沒有過,孤從十二歲那年就隻心儀你一人,旁的女郎從未多看一眼。”
蘇長樂抿著唇不說話,但在聽見他說他從十二歲那年就開始喜歡她時,心中再度淌過一股奇異的暖流。
然而這些都無法解釋,為何他的吻和他的動作如此熟練。
“孤真的是情不自禁,無師自通。”
沈星闌現在就是後悔,他不該過於心急,他忘了蘇長樂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就算很多事不記得了,她卻依舊精明得很。
“你要是不信的話,孤明天就帶你一塊去見父皇,讓父皇證明孤的清白。”
沈星闌見她始終不語,慌亂的低下頭,動作笨拙的亂親一通。
蘇長樂見他雙眸漫上一抹猩紅,急著的神情也不像假,又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錯怪他了。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那太子哥哥把衣裳脫掉給我檢查。”
沈星闌才剛回京不久,要是真是在大婚前夕有過其他人,身上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沈星闌聽見她的話,怔愣一瞬:“什麼?”
她嘟著嘴,又細聲地重複了一次:“把衣裳脫掉。”
沈星闌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呼吸驀地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