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樂曾經一度以為天下所有兒郎都如此。
隻要有了真心喜歡的人,眼裡再也容不下旁人。
認定一個人之後,便該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以,重生之後,她總下意識地覺得,沈星闌這一世也該如此。
直到今日聽完母親提起以前的事,她才知道……
原來宣帝和林皇後為青梅竹馬卻見異思遷,原來蕭貴妃會寵冠六宮,全是因為她容貌和元後相似。
原來阿爹心裡一直有彆人,原來當年是阿娘主動追求阿爹的。
原來有些人心裡有彆人,卻還是能若無其事的娶妻納妾,甚至像宣帝那般,不斷地尋找那些容貌與元後相似的女子,將她們當成元後的替代品。
這個世間,像她阿爹和宣帝這樣的男人才是占大多數的,而她的大哥和沈星闌這樣死心眼,一生隻認定一人的兒郎,才是極罕見的。
前世江子菁死後,大哥再也不曾娶妻生子,想必前世她死了之後,沈星闌亦是未曾有過旁人,終身孤老至死。
原來她能遇到沈星闌,是這麼的幸運和幸福。
蘇長樂看著不遠處男人,眼底逐漸蒙上一層水霧。
沈星闌一愣,立刻斂起笑意,快步來到她麵前,俯身將人攬入懷中。
“怎麼了?哪裡難受?傷口又疼了?”沈星闌語氣焦急,一邊問,一邊將人打橫抱起。
沈星闌還來不及邁出步伐,便感覺懷中的溫香暖玉挨了上來,雪藕般的柔.軟玉臂緊緊攬上他的脖頸。
“沈星闌,”甜糯軟潤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前世我倆鬥嘴鬥到大,你應當十分清楚我的個性。”
沈星闌垂眸。
蘇長樂沒有像以前那樣避開他的目光,她的眼睛含著水,水汪汪的,微紅的眼角多了幾分醉人的嬌.媚來。
絕色嬌美的芳靨暈.紅如火,看著他的眸子含羞帶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今日打扮得極美的關係,沈星闌覺得那張妝容精容的小臉,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嫵.媚。
沈星闌還來不及開口,蘇長樂已經抱著他的腦袋,沒頭沒腦的親.了上來。
她很少主動吻.他。
沈星闌眼眸微睜,結實健壯的手臂微微收緊,心中漲滿了幸福的感覺。
眸光漸漸變暗。
她的吻比起大婚那日的生澀笨拙,明顯進步許多,都是從他身上學來。
不再是亂親一通,而是學著他細細勾描,在他唇上輾轉反側,或允或啃,教人無法招架,心猿意馬。
沈星闌呼吸停滯了一瞬,這裡是相府,他不敢有任何動作,就怕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這實在太折磨人。
沈星闌不知她這是為何,渾身因極力克製微微.顫.抖,有一種快要被逼瘋的感覺。
蘇長樂臉頰漲得通紅,玉頰嬌.意無限,蹭他鼻尖,流連忘返的親.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拉開距離,繼續說。
“我從小就霸道,喜歡什麼就想獨占它。”
沈星闌胸-膛上下起伏,啞著嗓子,低低的笑道:“孤知道,你上次──”
蘇長樂打斷他:“我上次少說了。”
沈星闌抱著她,在一旁美人榻坐下。
不明的危險接近她。
蘇長樂輕咬著嘴唇,臉頰更燙,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嗔道:“不止不能有妃子及侍妾,還要一直一直都對我好才行。”
沈星闌無奈一笑:“孤前世有哪裡對你不好了麼?”
蘇長樂羞.澀的垂下眼,甜糯糯的嗓音,充滿濃濃的撒嬌意味:“人都是貪心的,我更貪心,我想要好還要更好,不行麼?”
沈星闌聞言,低沉的笑出聲來,眼中儘是愉悅:“行,當然行,孤就喜歡囡囡這樣的貪心。”
不止喜歡,簡直愛死了她這樣的“貪心”,和她這樣直率的撒嬌。
他的笑聲又低又啞,聽得她耳根子又燙又麻。
蘇長樂窩在他懷中,紅著臉低下頭,小聲說道:“待明日,我還要將那些宮婢都叫來叮嚀一遍,好教她們收斂心思。”
她可沒忘記前世兩人吵架時,那名想趁機攀龍附鳳的宮婢。
沈星闌愣了愣,驀然意會過來,她這是在向自己展現對他的獨.占.欲。
心中瞬間湧起一種深刻到骨子裡去的巨大滿足感。
他抱著她,挑起她的下巴,兩人額頭相碰:“囡囡這是要‘想起’落馬之後的事了?”
蘇長樂“恢複”記憶時,並不記得落馬之後的事,所以兩人在人前始終保持距離。
雖然才幾天,沈星闌不能在人前正大光明的與她親.近難受得很,如今聽見她這麼說,立馬意會過來。
心有靈犀一點通。
“是啊,”蘇長樂瞥開目光,甜軟的話聲不自覺地泛上一點點酸味,“讓大家知道我全都想起來了,才不會再有人把心思打到你身上,不敢當著我的麵覬覦你。”
沈星闌臉上的笑止不住,笑得臉頰都酸了。
“誰覬覦孤了,孤怎麼不知道。”
“像是除夕宮宴那日,皇上特地為太子哥哥安排的側妃人選,顧二姑娘啊。”
“哦,不止顧二姑娘,那日溫楚楚還說了好多人。”
蘇長樂嫌棄的皺了皺鼻,撇嘴道:“她說啦,皇上不止屬意顧二姑娘,還有冠軍侯府,平恩侯府,甚至連蕭貴妃母家的榮國公府中幾位未出閨閣的姑娘,都是側妃人選。”
她原本隻是想逗沈星闌,說到後來卻反倒真的不開心了起來。
蘇長樂嘟著嘴,嬌嬌的哼了一聲,嗔道:“太子哥哥自己說,前世可沒這麼多人都在覬覦側妃之位,教我如何能不擔心!”
沈星闌見她將溫楚楚那日說的話記得一清二楚,才知道啊,原來有人偷偷喝醋喝了這麼久,再次低低的笑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明月軒都是太子殿下愉悅而爽朗的笑聲。
惹得候在院子裡的一眾奴仆,也忍不住抿嘴竊笑。
四喜湊到秦七身邊,小聲問道:“你說我要不要先讓人去燒水?”
秦七忍著笑意,搖頭道:“不必,殿下平時雖然與太子妃沒什麼節製,但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這裡又是相府,殿下必然不會做出任何逾矩之事。”
果然就如秦七所言,兩人並沒有在屋內膩歪太久,太子沒一會兒就抱著太子妃走了出來。
四喜與秦七湊上前時,兩人還聽見太子妃小聲地抗議:“放我下來,相府人這麼多……”
“孤不放。”
太子低沉的嗓音帶著一點極輕的笑意,說出來的話簡直不要太寵溺:“你腿上的傷都還沒好,今日走了這麼多路,不能再走,要是再有意見,孤就要親.你了。”
四喜跟在小兩口後頭,聽得整張臉都紅了。
這是怎麼回事?太子殿下怎麼敢對不記得落馬之後一切的太子妃說這樣的話?他不怕太子妃生氣麼!
就在四喜擔心太子妃會勃然大怒,氣得甩他一巴掌時,卻隻聽見太子妃甜糯糯地小聲嘟囔:“太子哥哥就會欺負我,我真的不理你啦!”
四喜雙眼頓時瞪得跟牛鈴似得,緊接著心中一喜,太子妃這是連落馬之後的事也想起來了?!
太好了,這樣她就不用再擔心姑娘會放不下四皇子了。
四喜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蘇澤與蘇母並不知江子菁發生何事。
兩人坐在大廳,準備送太子夫婦離府,沒想到就得知女兒已經恢複所有記憶,就連落馬之後的事,與沈星闌這幾個月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全記了起來。
蘇家上下一片歡天喜地,饒是如此,待蘇長樂要回宮,蘇母出來為她送行時,仍是忍不住紅了眼,口中再三交待,有孕時要如何照顧自己。
蘇長樂被沈星闌攙扶著上馬車時,不放心的回頭看了蘇母一眼,見到蘇澤已經將母親攬進懷中安慰,這才放心的進到車廂內。
沈星闌瞧出她的依依不舍:“囡囡若是想家,隨時都能回來相府探望他們,隻是孤這幾日要忙著審問爆竹及假銀一案,大概又會忙得腳不落地,之後若有空定會陪你回來。”
蘇長樂嬌嬌一笑:“太子哥哥說得輕巧,你又不是尋常人家的兒郎,我哪能說出宮就出宮。”
更何況,她若是出宮,身邊還要跟一大群人,不止有宮婢太監,還要帶一堆侍衛,甚至依沈星闌愛緊張的脾性,定還得給她安排一隊的暗衛。
這樣的排麵,若是她三天兩頭就往相府跑,可不知要引來何種嫌言嫌語,她可不敢。
“囡囡若想讓孤當尋常人家的兒郎,也不是不行。”
蘇長樂搖頭:“那不行,我嬌氣得很,一點苦也不想吃。”
沈星闌知道她在說笑,蘇長樂前世落馬時,受了那種重的傷,連一滴淚都沒掉過,若這樣便叫嬌氣,這大齊可沒有不嬌氣的女子了。
回宮路上,太子座駕內不停傳來太子夫婦的歡笑聲,這樣的歡笑聲一直持續到晚膳。
直到晚膳時,蘇長樂一口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就猛地揮開碗筷,偏過頭,吐得天昏地暗,沈星闌臉上的笑意才終於被迫停下。
他立刻沉著臉,讓秦七去太醫院宣岑景煊過來。
岑景煊拎著藥箱趕來時,蘇長樂已經被抱回東宮寢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