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生疏客氣的稱呼。
蘇玉的話落在周圍豎耳傾聽的眾人耳裡,原先等著看京城第一美人好戲的眾人眼神紛紛微妙起來。
溫楚楚與蘇長樂交好,向來都是這麼喊蘇氏兄弟,以前也不見他們說過什麼,今日兄弟倆卻在人前特地與她挑明,可說完全不留情麵。
在場圍觀的大多是身份不俗,嫡出的世子與貴女,這些世家子弟從小耳濡目染大家族裡的爾虞我詐,除了蘇長樂這種在邊關長大的孩子,哪個不是人精。
他們很快就意會過來,當初蘇長樂是在溫家馬場出的事,如今蘇氏兄弟這一副要與溫楚楚生疏的模樣,莫非是蘇長樂此次落馬並非意外,而是和她的好閨蜜溫楚楚有關?
若真如此,那溫二姑娘可真是心機深重,甚至可說歹毒至極了。
這短短的幾句話,眾人關注的對象瞬間就從蘇長樂換成了溫楚楚,探究與質疑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溫楚楚身上,可說神情各異,精彩萬分。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實在是溫楚楚始料未及的,她原想讓蘇長樂難堪,現在卻莫名其妙變成了自己。
各種目光宛如一把把利劍刺在身上,溫楚楚幾乎能想象那些人是如何在暗地裡揣測與嘲笑自己。
她臉色青白交替,眼中漸漸漫上水霧,泫然欲泣地望著蘇長樂。
可惜現在的蘇長樂,就隻是個毫無心機可言,隻餘七歲心智的野丫頭,又哪裡懂得京城裡的這種彎彎繞繞,儘管溫楚楚看起來無助又可憐,她仍是一臉不明所以。
不過就算她再不明白,見溫楚楚眼泛淚花,仍是神情著急地安慰道:“楚楚你彆難過,哥哥們沒彆的意思。”
溫楚楚聽見這番話,再見蘇長樂懵懂無知的模樣,一口氣全憋在肚子裡,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她的話,臉色越發狼狽。
她掩在衣袖的手驟然捏緊,指尖幾乎掐進肉裡,可到底沉得住氣,麵上笑容甜美,從善如流的改口:“蘇侍郎、蘇小將軍。”
“走吧。”蘇天揚覺得沒意思,抬了抬下巴,意示妹妹跟上。
行宮門口來去的人多,蘇家兄弟倒也不是真要給溫楚楚找麻煩,兩人沒再多說什麼。
殿內來的達官顯貴已不少,談話聲此起伏落,幾乎全京城的權貴都聚在這兒了,場麵熱鬨至極。
宣帝有意藉慶功宴挑選太子妃,即便是平日裡心高氣傲的高門大家之女,亦是個個盛裝打扮,妝容精致,仿佛恨不得將京城最美的衣裳及首飾,全搭在身上那般。
男女分席而坐,左右個一方,按著身份地位,自上而下排去。
一切皆與前世記憶相去不遠。
蘇長樂纖細的手指微蜷,波瀾不驚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難得緊張起來。
前世沈星闌回京時已是隆冬臘月,折膠墮指,當時殿內亦是話聲與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杯觥交錯,熱鬨非凡……
她還記得,前世宴席間她忽覺不適,林皇後見她麵色不佳,不舍極了,立刻命人帶她到偏殿稍作歇息。
偏殿雖是極靜,卻仍聽得見正殿隱隱傳來的飲酒嬉鬨聲。
她的貼身丫鬟平兒攙扶著她來到偏殿屋內,細心的為她褪下鞋襪,伺候她於軟榻躺下:“姑娘這是怎麼了?”
房內燃著熏籠,燭火搖曳照著精致華美的被褥,芙蓉似的紗帳軟軟輕輕,種種擺設比起相府似更為奢華。
平兒一邊動作輕柔的為她擦拭麵上薄汗,一邊用手背輕碰她額間。
“好燙!”
似是被她額間溫度嚇了一跳,平兒忽然驚呼一聲。
平兒見她雪腮染著不正常的紅,俏臉上滲出一層層香汗,語氣萬般著急:“姑娘怕是昨夜給四殿下熬夜繡荷包染了風寒,奴婢這就去替您打個涼水,再請太醫過來為您細瞧。”
當時她已經有些睜不開眼,眼楮半眯,眸光盈盈,視線昏花的看著平兒離去,卻未將房門帶上。
她覺得有些奇怪,礙於身子實在過於不適,腦袋迷迷糊糊,再難多做思考,隻感覺渾身似燒著團難以言喻的火,身子骨還軟|綿綿的,連想下榻將房門帶上都覺吃力。
冷風夾雜著雪花卷進屋內,寒意將她神智吹醒幾分,她驚覺不對勁,掙紮著坐起身。
緊接著她聽見兩道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樂樂,”溫楚楚來到她麵前,“你可記得我了?”
她今日帶了許多東西來,有衣裳有首飾,還有許多溫父尋來的珍奇藥材,全都是要給蘇長樂的。
溫楚楚:“對不起,都是那日馬兒突然發了狂才會害你變成這樣,我一定會想辦法為你尋來神醫治好你的。”
她神色愧疚,看不出半點毫綻。
蘇長樂看著她半晌不說話,答非所問:“娘和爹都已經跟我說了,我還是不太相信一睡醒我們都長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