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大雪和小雪兩隻貓正在互相舔毛,清朗的月光灑落下來,到處都是安安靜靜的。
偶爾聽到不知哪家傳來孩子拍皮球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家長的訓斥阻止。
厲江籬啪地一下拉開啤酒罐的拉環,仰頭灌了一口冰涼的啤酒。
“喝慢點,小心嗆著。”厲主任看他一眼,說了句,然後才拉開自己手裡那罐,抿了一口。
厲江籬嗯了聲,笑道:“爸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喝啤酒,就是我媽騙我,說這是小麥汁,我還真信了,一口下去沒把我苦死。”
“誰叫你傻,次次都上當,回回不吃教訓。”厲主任笑著撇他一眼。
厲江籬就抱怨:“你也不說幫幫我。”
“你們母子之間的恩怨,應該你們自己去協商解決,我插手容易裡外不是人。”
厲江籬聽到他這樣的解釋,忍不住笑出聲來。
其實說實話,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母親更像是玩伴,父親則是既當爹又當媽,給他做飯,接送他上下學,給他批改作業,一直到大學遇到專業方麵的問題,母親才終於肯指點一二。
因此不管厲江籬承不承認都好,他確實更聽得進父親的意見。
“能說說,為什麼不想去相親嗎?”厲主任扭頭看了眼兒子,笑著問道。
厲江籬把啤酒瓶夾在手掌之間,前後有節奏地滾搓著,垂著眼笑,“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這能為什麼。”
厲主任眉頭一挑,“不是因為有喜歡的人了,才拒絕的?”
厲江籬微微一愣,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要真有了,我媽怎麼可能不知道啊,我的天,她跟雷達一樣!”
話趕話的,又變成吐槽他媽了。
“有話好好說話,不要拉扯其他人,就事論事。”厲主任哭笑不得,忍不住伸腳踢了踢他的腳尖。
厲江籬嘿嘿一笑,“就事論事就是我不想唄,你說你們都三十了才結婚,怎麼到我就這麼著急?”
“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媽媽還沒有你歲數大。”厲主任糾正了他一句,又問,“那你有想過以後嗎?大概什麼時候成家,或者乾脆獨身?又或者你的性取向……”
厲江籬聽他爸已經越猜越歪,連忙打斷道:“暫時沒想過,不過我很確定我喜歡女的,漂亮的女的。”
他就是這麼膚淺!
厲主任被他噎了一下,警告似的看他一眼,“適可而止,彆開玩笑說得自己都信了。”
厲江籬聳聳肩,仰頭又喝一大口啤酒。
小雪湊過來,站在他腳邊好奇地看著他,他彎腰伸手一撈,就把它撈進了懷裡。
然後把啤酒瓶湊到它鼻子邊,它聞了聞,嫌棄地彆開頭。
厲主任看著兒子跟貓,繼續道:“其實我覺得你不妨去見見晴晴,哪怕當不成戀人,說不定也可以當朋友,年輕人要多出門走走,多認識些朋友,不然你就隻能在同事裡找,或者就像你媽媽說的,等手術刀成精了來跟你湊一對。”
最後這句有些調侃的意思,厲江籬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他爸繼續道:“況且你媽媽說的也沒錯,你嚴叔叔不僅是你的長輩,還是你的大領導,大領導要給你介紹對象,你再不情願,也要去見見,對吧?”
厲江籬這時忍不住歎氣,“……我說不對有用嗎?”
“沒用。”厲主任低頭抱起大雪,準備去幫它梳毛,臨走前道,“周末哪天有空?我去幫你約時間,這種事,男方應該主動點。”
厲江籬數數時間,四天一值班,胸外科上二十四小時,“周六下夜班。”
他點點頭,抱著大雪就進屋了。
厲江籬扭頭看一眼他的背影,把懷裡的小雪舉起來,擺弄了兩下,實在忍不住小聲吐槽道:“人家看得上我才有鬼了,對吧?”
他覺得這場相親其實就是因為父母已經答應了,自己為了顧全他們的麵子,才不得不走這一趟。
畢竟嚴晴舒在娛樂圈,什麼樣的人接觸不到,比他樣貌好,比他有錢,比他地位高,人家憑什麼會俯就一個各方麵都普普通通的男人?
要他說,嚴院長也是想太多了,現在年輕人結婚晚不是常態嗎?但他轉念又覺得嚴院長還想少了,沒想到他和嚴晴舒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歎口氣,搖搖頭,抱著小雪把啤酒喝完了,瓶子一扔,繼續逗貓:“今晚給我暖被窩吧?”
小雪聽見他說話,耳朵動了動,扭頭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在他懷裡站起來,去蹭他的臉和脖子,喵嗚喵嗚地叫著。
不管怎麼說,兩個孩子總算同意見麵了,嚴院長覺得很欣慰,同厲主任商定了讓他們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在花弄影,那邊隱私度高一點,你要照顧一下晴晴的工作性質,不要和她同出同入。”
厲主任提前就打電話囑咐他,厲江籬認真聽著,他知道父親曾經化名厲流光,和乾爸桂棹一個寫詞一個唱歌,闖蕩歌壇書寫下屬於他們的曆史,隻是當上科室主任以後工作實在太多,才順勢讓厲流光這個筆名在樂壇逐漸銷聲匿跡。
但厲江籬每年都會見他乾爸好幾次,常聽他們說起以前的事,對這些忌諱多少懂點,知道要是自己和嚴晴舒在會所同進同出,前腳剛出門,後腳嚴晴舒說不準就得又因為戀情再上一次熱搜。
嚇人,嘖嘖嘖。
等聽完了,他才說:“我記得了,爸你彆擔心,先就這樣吧,我得收病人去了。”
掛了電話,王爍鑫湊過去,八卦兮兮地問他:“你家厲主任跟你說什麼了?”
一副想打聽小道消息的模樣,厲江籬一陣無語,伸手推開他,“明天我要去辦事,我爸給我指導工作。”
王爍鑫一聽這話就沒興趣了,轉而道:“江籬你認不認識神內的王坦?”
厲江籬扭頭看他,嗯了聲,他繼續道:“他又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