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江籬沒有想到嚴晴舒會說要他做的,可是……
【也不是不行,可是你想吃什麼呢?】
這不還是沒回答問題麼?
這就是答應了,嚴晴舒鬆了口氣,心裡很高興,但也沒敢胡亂點菜,隻說讓他隨便帶一點就可以了。
嚴晴舒:【反正我日常隻能吃草[可憐]】
女明星都是這麼艱難的。
厲江籬問:【一點肉也不可以吃嗎?】
嚴晴舒想了想,說實話:【能吃一點,不能吃多。】
厲江籬:【一天一個雞腿呢?】
嚴晴舒:【瘋狂點頭.jpg】
厲江籬又說最近做了些包子餃子做早飯,問她在劇組有沒有微波爐之類的廚具可用,有的話順路給她帶點,是牛肉包子和鮮蝦鍋貼。
嚴晴舒那一刻覺得厲江籬簡直貼心得過分,牛肉和蝦都是優質蛋白呢,枚姐來都找不出不讓她吃的理由!
她高興得能在床上打滾,東西很普通,甚至是不值錢,但心意卻永遠是無價之寶。
厲江籬甚至還主動問她看不看貓,這讓嚴晴舒產生了一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意識,她總覺得厲江籬已經知道她在做什麼了。
畢竟嚴老師泡仔的方法很普通很套路,就是有事沒事找人家聊天,談戀愛談戀愛,得多談才有戀愛啊。
厲江籬其實是有感覺的,一個單身的異性,還是你的前相親對象,頻繁找你聊天,跟你一起吐槽工作還聊八卦,就算是自信再低的人,也不免會多想。
隻是他也不好意思問嚴晴舒是不是這個意思,要是讓他主動去說,他又覺得還沒到那一步。
或許說,他的顧慮太多。嚴晴舒是不是隻想做朋友,他不知道。如果他主動去提,結果誤會了,以後怎麼麵對她甚至是嚴院長,他也不知道。如果能在一起,他能不能接受嚴晴舒的工作性質以及聚少離多的未來,他更不知道。
在這種顧慮之下,似乎那點關於男女之間的小情愫反而是最次要的了。
也許很多事要等他們進一步互相了解和熟悉之後,才能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厲江籬想起自己做實驗的過程,有時候實驗並不能直接看到結果,而是需要漫長的等待過程,有可能最終的結果並不是他所期望的,也有可能最終的結果正是他所想要的,總之,在結果出來之前,他隻能把一切都交給時間。
這也是他這次應下嚴晴舒的邀約之後,如此積極的最重要原因。
去探班前兩天,厲江籬一邊整病曆一邊給熟識的菜場生鮮檔口老板娘打電話:“給我留兩隻土雞,要老一點的,起碼一百八十天了,再要二三十個雞腿……對,也要老雞的雞腿……”
到底是麻煩了人家,厲江籬謝了兩遍才掛了電話。
江爍鑫在旁邊修聽診器,聞言頭也不抬地問道:“你買這麼多菜,家裡辦席啊?”
厲江籬想了一下,應道:“給我爸媽做的。”
“嘖嘖嘖,真孝順。”江爍鑫笑了聲,調侃道。
第二天正好是下夜班,中午去菜市場拿預定好的雞,順路買了十幾斤粗鹽,順便提了一個新的砂鍋。
回到家開門把東西放下來,連門都沒進去,就又要走。
警長一下就躥過來,揚著小腦袋衝他嗷嗚嗷嗚地叫,像是在問他要去哪兒。
厲江籬彎腰揉揉它的頭,笑道:“我去拿快遞,待會兒就回來,你幫我守著這些東西,不要讓老鼠拖走了,好嗎?”
警長蹭蹭他的手心:“嗷——”
回來之後他發現警長果然很乖地守在裝土雞的袋子旁邊,尾巴在地上一左一右地掃來掃去,小臉看起來特彆認真。
厲江籬忍不住笑起來,蹲下來要抱它,“這麼聽話,待會兒獎勵你一個雞腿,好不好?”
警長喵了聲,蹭蹭他下巴。
廚房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厲江籬在清洗拿回來的食材,警長動作利落地跳上廚房台麵,找個乾爽的地方坐著,然後安靜看他準備醃雞的調料。
鹽焗雞粉放進碗裡,適量倒進增色的黃梔子水和花生油拌勻,一股鹽焗雞粉獨特的香味撲鼻而來。
接著用廚房紙把雞和雞腿表麵的水分都吸乾,將調料均勻塗抹在雞的裡裡外外,再把雞腳放進雞肚裡,再把雞用掛鉤勾起來,掛在從陽台拖進來的晾衣架上。
兩隻整雞掛在晾衣架兩條橫杆的一頭,後麵是整整兩排的雞腿,小貓咪忍不住看直了眼,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你要玩貓貓抓小雞的遊戲嗎?”厲江籬笑著逗它。
它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跳下台麵,蹲在晾衣架底下仰頭看著那些雞腿,躍躍欲試想要伸爪。
厲江籬靠在廚房門口,拿著手機給它拍照,拍完了就轟它:“走走走,出去玩,說說而已,沒有讓你真的抓小雞的意思。”
警長被他捏著爪子拖了出去耍,一邊用兩條後腿走路,一邊依依不舍地回頭看掛在架子上的小雞。
雞腿小,晾乾得快,厲江籬用油紙把它們一個個包起來,十幾斤的粗鹽分成兩鍋加入八角桂皮和香葉炒熱,先在砂鍋裡鋪一層,然後把雞腿放進去,再用鹽覆蓋住,要用小火慢焗,到時間後端下來,將一個個白紙包從鹽裡挖出來,鹹香味似乎能透過油紙,若隱若現地傳出來。
砂鍋裡的鹽又倒回炒鍋,再次炒熱後用同樣的法子焗整雞。
雞腿的油紙被拆開,金黃色透著鹹香的雞腿擺在盤子裡,厲江籬扭頭跟蹲在椅子上往桌中心看的警長炫耀:“看,金色傳說。”
警長:“喵——”要吃!快給我一個!
“這是你的,一會兒涮了水再吃。”厲江籬把一根雞腿拿出來,放到一旁。
做好的鹽焗雞腿和鹽焗雞都抽成真空打包好了,烤箱裡的吐司也已經出爐,烘烤的香味滿屋子都是。
已經是午夜時分,忙碌一天的人們都睡了,警長黑黢黢的小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遠處高樓五光十色的燈光,似乎在操心整座城市的未來。
“喂,彆憂國憂民了,你進不進來,不進來沒機會了。”厲江籬站在臥室門口叫它。
小貓耳朵一動,立刻扭頭跑了過來,他關燈進房時,它已經在他的被子中央躺成一個大字,露出毛絨絨的肚皮,歪著頭看他。
你看,這就是他現在的生活,一人一貓,床的另一半都歸它所有,日子平靜得如同村莊裡蜿蜒的河流。
他想象不出,如果多了一個人,這份平靜是會變得更大,還是被完全打破。
翌日上午,厲江籬吃完早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扭頭去看蹲在貓砂盆裡的警長。
用小時候他媽催他上學的語氣催貓:“你能不能快點,彆磨磨唧唧的,學校大門……不是,影視城大門都關了,要不你彆去了吧?”
警長的小臉皺在一起,半天不吭聲,一直到厲江籬把一堆吃的都裝好了,才慢吞吞地出來。
厲江籬想了想,到時候嚴晴舒怕是要對它親親抱抱,於是摁著它用濕巾從頭到尾給擦了一遍。
“怎麼拿這麼多東西回來?”厲主任從書房出來,手裡還拿著老花鏡,特地看了眼他後麵,“你貓呢?”
“在車裡。”厲江籬把東西遞過去,“昨天做的鹽焗雞和吐司,我給你和媽拿一點過來。”
“誒?我媽呢,不在家?”他見客廳空蕩蕩的,又多問一句。
厲主任應道:“她去銀行了,說最近金價降了,去買點黃金,屯著以後給你娶媳婦用。”
說完看他這模樣,問道:“怎麼,這就走啊,不在家吃飯?”
厲江籬聽了那叫一個滿頭黑線,好家夥,他媳婦還沒影呢,他媽就先準備三金五金的了。
他蹭了蹭鼻子,轉頭就走,“我帶警長去影視城玩會兒,晚上再回來。”
話音剛落,人已經走到門口了,“走了啊。”
厲主任都沒來得及問他怎麼忽然想到要去影視城玩了,門就已經關上,回頭看見剛從書房聽到說話聲跑出來的大雪小雪,忍不住一樂。
“哎喲,人家不帶你倆一塊玩,氣不氣?明天咱彆搭理他。”
從市區去影視城最少兩個半小時,警長在副駕駛座上顛得左右搖晃,臉埋在胳膊上,一副要暈車的模樣。
好不容易到了,假期的影視城遊人如織,不僅有劇組在開工,還有很多遊客,當然,有劇組的地方都是有被圍起來遊客止步的。
厲江籬的車在停車場停好,先給嚴晴舒打電話。
大早上剛開工沒一會兒,齊賀的助理就過來說,他的粉絲後援會應援來了,請大家吃甜品和喝咖啡。
程峰順勢就讓大家休息一會兒,又對嚴晴舒道:“下一場是夏曦發現聶光蓄意接近自己的真相,要和他對質,你的台詞都很大段,提前熟悉一下,咱們爭取一條過。”
這種不需要親親密密的戲份,他相信嚴晴舒肯定能信手拈來。
嚴晴舒忙點點頭,接過陳佩手裡已經擰開蓋子的保溫杯,喝了口早上剩下的豆漿,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到一旁去背劇本。
剛背了兩頁,齊賀的助理就拿著一杯咖啡和一塊小蛋糕找了過來,“嚴老師,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啊。”
嚴晴舒聞言抬頭,忙起身接過對方手裡的東西,道了聲謝,然後扭頭去看徐苗。
“苗苗呀——”
“停!不準跟我撒嬌!”徐苗立刻伸手,“今天你的好朋友厲醫生是不是要過來,還給你帶好吃的?你可要想清楚。”
厲江籬要來探班,嚴晴舒這兩天心情好得很,早就跟徐苗和陳佩炫耀過了。
聞言她立刻抿了抿嘴唇,試圖為自己爭取一下,“就兩口行麼,我都快一個月沒吃過甜……蛋糕了。”
徐苗:“……”你還挺精,知道自己每天吃的花膠也是甜品。
陳佩見不得她這麼可憐,這時幫腔道:“苗苗你還是讓她吃吧,這可是齊老師的粉絲送的,晴晴姐要是不吃,被人家知道了,指不定誤會她跟齊老師不和呢,現在局麵好不容易這麼和諧,不要惹些沒必要的麻煩吧?”
齊賀的粉絲都篤定嚴晴舒人氣和實績比不上齊賀,搶不走他的風頭,而且比起何萱的粉絲,嚴晴舒的粉絲根本不在意她的番位,隻要有戲拍能進組就滿足了,所以他們也很大度,在官宣和路透微博下都順帶表示了對女主人選的滿意,局麵可以說是相當和諧有愛了。
“……算了,你吃吧,今天你肯定要大開吃戒,多一塊蛋糕少一塊蛋糕都沒所謂了。”徐苗想了想道。
“謝謝苗苗。”嚴晴舒笑眯眯地衝她做了個比心的手勢。
徐苗嘴角一抽,“哇,你好老土啊……先彆急著吃啊,拍個照拍個照,到時候發微博或者評論都要用的。”
嚴晴舒手裡的叉子本來都已經戳到蛋糕上了,聞言連忙收回來,把叉子咬在嘴裡,一手端蛋糕一手拿咖啡,用眼神示意陳佩趕快拍。
拍完照之後她把劇本放在腿上,一邊吃蛋糕一邊背台詞,小蛋糕挺好吃的,就是分量不多,她才吃了幾口就沒了。
吃完了咂咂嘴,覺得有點不過癮,可是也不敢跟徐苗提要求,畢竟她在枚姐那裡可是有著“聽話”的人設呢。
“佩佩,你來跟我對戲。”她伸手拉了一下旁邊的陳佩。
才對了三句台詞,陳佩的小背包裡傳出來一陣手機鈴聲,是嚴晴舒的手機。
她頓了一下,隨即精神一振,“快吧手機給我。”
陳佩把手機給她時順便看了眼來電顯示,一個“厲”字。
嚴晴舒接通電話,剛喂了聲,就聽到一聲細微的貓叫。
接著是熟悉的清潤男聲:“嚴老師,我到停車場了,能不能麻煩你發一下定位過來?我不認得這裡麵的路。”
嚴晴舒應好,忍不住笑了聲:“你可是地道的容城人,連影視城都不熟啊?”
厲江籬說這多新鮮呐,“你見過哪個普通人天天去景區,我又不是乾導遊的。”
發起共享實時位置之後,嚴晴舒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再也沒心思對什麼台詞了。
陳佩和徐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搖頭,真是為她們家晴晴姐這麼上頭的模樣擔憂。
看著代表厲江籬的藍點在不斷向劇組的方向靠近,嚴晴舒有些坐不住了,內心的興奮潮湧一樣,一浪接一浪。
她跟陳佩說:“感覺好像我第一次去拍戲,我爸爸媽媽去劇組探班一樣。”
那時嚴院長和太太聽說她要去拍戲,怕她是上當受騙,家裡就一個孩子,要是被騙去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那真是後悔都沒地方哭,於是連夜去劇組探班。
陳佩聽她說過這件事,聞言不禁好笑。
“枚姐來探班你怎麼不激動?”徐苗問道。
嚴晴舒眨巴眨巴眼睛:“哪有,枚姐第一次去探我的班,我也很激動的,你不知道很正常,那個時候你還沒跟我呢。”
徐苗一臉無語地撇撇嘴,逗得陳佩一陣笑個不停。
“哎呀,他快到了,我去接他,萬一走錯門就不好了。”嚴晴舒站起身,把劇本塞給陳佩,抬腳就往外走。
陳佩和徐苗根本來不及喊她,我的老天,她就這麼出去,不被狗仔拍到的可能性約等於零吧?!
嚴晴舒剛走到門口,就被周濛濛叫住:“晴晴你去哪兒啊?休息時間快要結束了。”
“我去接個朋友,濛濛姐你幫我跟程導請個假。”嚴晴舒頭也不回地應道,飛快地走了。
周濛濛看著她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接的什麼重要朋友啊,這麼急急忙忙?
嚴晴舒順著劇組外麵一條筆直的通道往前走,經過了齊賀粉絲的應援車,走了沒多遠,就看見戴著鴨舌帽,一身牛仔褲和T恤打扮的厲江籬一手提著貓包,一手提著兩個很大的袋子就在前麵。
她加快腳步走了兩下,又忽然生出些逗他的興致來。
於是貼著牆根低著頭和他擦肩而過,然後又轉身追上他,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叫他:“厲醫生,你走錯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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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江籬走著走著被人從後麵拍了一下,嚇了一跳,忙回頭看是哪個搗蛋鬼。
還沒看清人臉,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笑嘻嘻地說他走錯了路口。
錯個屁,厲江籬一陣無語,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十分自信,絕對沒有走錯路。
不過嚴老師這麼說,就當是走錯了吧。
“既然這樣,那我們快往回走,走錯去彆的劇組會很尷尬的,我一個圈外人倒是不要緊,嚴老師你可不行,丟不起這個人。”
說著轉個身就要往回走。
嚴晴舒一愣,等等,這跟她想的怎麼不一樣!
“哎哎哎——”
她連忙一把拉住他手腕,解釋道:“我騙你的,你沒有走錯,我逗逗你而已啦!”
一麵說,一麵拖著著他按照原方向繼續朝劇組走。
走得匆忙,她忘了鬆開厲江籬的手,厲江籬隻覺得手腕上一片乾燥的暖意,低頭看了一眼,笑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