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晴晴:【我能想到的隻有你了,我們討論過這個話題,你對這件事有自己的觀點,我覺得很好,很讚同,希望你能把你的想法分享給更多的人。】
嚴晴晴:【而且你文筆這麼好,思想這麼有內涵,寫一篇這個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嚴晴晴:【你幫幫我嘛[貓貓打滾.jpg]】
她一連發了六條消息,接收信息的聲音咻咻的,厲江籬一邊看一邊在心裡吐槽,這人怕不是打字機成了精。
而且這個打字機精很會說話,一直捧他,說他好話,他要不是定力足夠,就要暈頭轉向答應她了。
厲江籬:【你不要給我灌**湯,我不上當[左哼哼]】
嚴晴舒這邊一看軟的不行,加上又快要到劇組了,當即決定,她要來硬的了!
嚴晴晴:【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因為沒有一個男朋友會舍得這麼對女朋友的,是我強求了[流淚]】
厲江籬:【……你講講道理,難道不應該是你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分享給粉絲嗎?我們又不是共腦[笑哭]】
嚴晴晴:【可是在這件事上,我覺得你的想法更好啊!】
厲江籬:【……但觀點這種事,我的是我的,不可能變成你的啊[笑哭]】
嚴晴晴:【你不幫我,你就是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哼]】
厲江籬:【我喜歡你跟專門寫一篇文章就為了給你轉發是兩碼事,就像我喜歡你,和我送你論文,是兩件事一樣。你應該把你的想法表達出來,這才是你的粉絲想看到的。】
這樣的對話來上三四遍,嚴晴舒就被整得無語了,厲醫生果然是個三觀很正,心思堅定,邏輯清楚,超級有原則的人,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是沒答應她:)
嚴晴舒想了想,隻能利誘了。
嚴晴晴:【說吧,要怎麼樣你才答應接這個單[快哭了]】
厲江籬看到這句花,忍不住笑得肩膀都開始抖了,多不容易啊,他七拐八拐的,終於逼得嚴老師用出這招了。
這機會要是不趕緊抓住,那他就是個傻子!
厲江籬:【還沒想好,但你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要是再不答應你,未免過於不近人情。】
厲江籬:【這樣吧,你答應我五個條件,這五個條件可以是任何合法的你能做到的事,有效期是三年,可分次兌現,怎麼樣?】
嚴晴舒這下終於察覺到,特麼的這人在演她!
真是個詭計多端的狗男人!才確定關係第二天,他就原形畢露了!
嚴晴晴:【你這是獅子大開口[生氣]】
厲江籬:【錯,這叫坐地起價,待價而沽,你可以不同意這個條件,我也不用寫了,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還得是自己做才最省錢,對不對[奸笑]】
嚴晴晴:【你良心不會痛嗎.jpg】
厲江籬:【良心是什麼,能吃嗎.jpg】
但嚴晴舒覺得五個條件實在太多了,不得不繼續跟黑心老板談條件:【少一點行不行,球球了嗚嗚嗚[大哭]】
嚴晴晴:【你這樣我會很難過的,我難過就拍不好戲進不了狀態,就會掙不到錢,警長和大雪小雪就會少很多貓罐頭和凍乾,你忍心嗎[大哭]】
厲江籬真的要笑死,愈發覺得她可愛且有趣。
一邊在心裡開始飛快盤算應該怎麼寫這篇主題為“死亡教育”的文章,一邊繼續逗她:【那我豈不是白吃虧了?你總得給我點彆的什麼好處吧?】
嚴晴舒那邊過了快一分鐘才回複:【我可以讓你像rua警長那樣rua我啊[害羞]】
發完這句話她自己都忍不住了,往一旁倒去,一邊笑一邊拿胳膊擋住自己滾燙的臉。
忍不住直呼出聲:“太丟人了!天呐!我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車裡另外幾個人都忍不住好奇地看向她,陳佩問:“晴晴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下意識就回答:“我跟厲江籬說……”
話說到一半,她猛地反應過來了,這可不能告訴彆人,於是又猛地住口,抿著嘴唇不說了。
陳佩好奇心被吊起來了,忍不住追問:“你跟厲醫生說什麼了?”
嚴晴舒緊緊抿著唇,臉孔一片緋紅,連耳垂都變得鮮紅欲滴起來。
“這你還要問?肯定是說小情侶之間恩恩愛愛的私房話啊,這都不知道,你好傻。”徐苗可算逮著機會了,立刻把陳佩先前說的話還回去。
這次換陳佩一臉憋屈了,車裡其他人倒是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時間車廂裡氣氛很是活躍,多少緩解了嚴晴舒的局促和羞澀。
厲江籬看到這句話,不僅沒有羞澀,反而有些錯愕,隨即他再一次確認一個事實,一直以來,嚴晴舒才是更主動更大膽的那一方。
她勇敢,且包容。勇敢地主動出擊,包容他的溫吞磨嘰。
愈是想,便愈是覺得她可愛,愈是發現她身上閃閃發光的優點,也愈是慶幸,他們相遇的時機剛剛好。
早一點,她也許還無心情愛。晚一點,她也許已經覓得良緣。
嚴晴舒緩了半天才把那種腳趾頭摳地的羞澀和尷尬緩解下來,剛放下擋著臉的胳膊,低頭一看,忍不住又傻眼了。
厲江籬:【好,我會下手輕點,爭取可持續性rua你。】
嚴晴舒:“……”
她還沒完全退燒的臉孔又重新燒起來,實在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回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得多了點,總覺得這句話很意有所指。
有些人看起來正正經經,私底下是什麼都敢說啊。
她把手機翻轉蓋在腿上,扭頭望著窗外,劇本是不可能看得進去的了,不如看看風景。
厲江籬發完信息,等了幾分鐘不見她回複,猜度她那邊興許是有事,也沒多在意,起身借來根逗貓棒,看一眼跟緬因貓滾成一團的警長,掉頭逗起大雪小雪來。
兩隻毛發蓬鬆的大白貓,一起蹲在你跟前,跟隨著逗貓棒左右上下地掉頭,動作一模一樣的,看上去彆提多有趣了。
玩了十來分鐘,聽到手機響了一聲。
他停下動作看了一眼,見到嚴晴舒說她已經到劇組了,又說:【厲醫生,我今天的表演配合得好不好呀?】
厲江籬頓時又樂了,看來這是什麼都知道啊。
厲江籬:【給你一百五十分,再接再厲。】
發完這句,又囑咐她注意安全,說他也要帶著貓回去了,至於她要的文章,會在晚上睡前發出去。
最後,發了個鞠躬的表情包:【合作愉快.jpg】
嚴晴舒看到,回給他一個一模一樣的表情包:【合作愉快.jpg】
下車時整個人的精神麵貌不能說十分亢奮,那也稱得上容光煥發,走起路來腳步輕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蹦跳跳。
徐苗和陳佩對視一眼,都是既無奈又好笑。
誰能想到啊,這姐談起戀愛來味兒太衝了,藏都藏不住。
得提醒枚姐儘早準備好應對方案才行,畢竟照嚴晴舒這狀態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曝光了。
嚴晴舒進了劇組,先是見到來門口接她的陳副導,接著見到《唐宮》的導演南孟平。
南孟平五十多歲,長期在外拍攝,臉孔都已經曬成古銅色,笑起來時眼角附近一片褶子,看上去倒很和氣。
“來了?我聽老陳說你帶了琴來,讓我看看?”
嚴晴舒忙點頭,接過王仲手裡提著的琴箱,在一旁的裝器材的箱子上打開,取出一把箜篌來。
紅檀木製成的箜篌形狀彎曲優美,共鳴箱上繪製著大片的卷草紋和如意雲紋,看起來既古典又充滿異域風情。
整張琴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南孟平一看就笑了,撫掌道:“這跟我們從黃大師那裡借來的幾乎一模一樣,我可以彈一下麼?”
嚴晴舒點點頭,笑道:“黃術洋大師麼?我這把就是他做的,我小時候確定要學箜篌之後,爸媽就特地拜托他幫我做了這把琴,還是看在我媽媽老師的麵子上,他才答應的。”
南孟平不由得驚訝,但想想嚴晴舒背後的嚴家,這種事似乎也並不稀奇。
他用手指輕輕勾動了一下琴弦,清澈柔美的琴聲響了一下。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他默數了一下琴弦的數量,感慨道,“這就是複原款的豎箜篌啊。”[1]
嚴晴舒見他實在喜歡,就說:“咱們這就開機麼?要是不著急,我先調個弦?”
南孟平哦了聲,回過神來,“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排練,你要跟老師們磨合一下,這樣到時候才能順利拍攝。”
嚴晴舒說好,又問老師們什麼時候來,南孟平答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因為隻是排練,不用化妝換戲服,嚴晴舒看拍攝的主要場地其實都已經布置好了,便找個靠角落的地方,盤腿坐下,將琴抱在懷裡。
她調了調弦,手指輕輕一撥,一段清澈中還有少許歡快的樂聲就響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被吸引了過來,圍著她安靜地聽著,曲子隻有短短幾分鐘,卻是餘音繞梁,讓人意猶未儘。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南孟平好奇地問道。
嚴晴舒抱著琴站起來,笑道:“叫《玉樹後/庭花》,陳後主寫的那個《玉樹後/庭花》。”[2]
南孟平感慨道:“幸虧桂棹那小子給我推薦了你啊,不然我還得去找一個手替。”
他連聲感歎怎麼就那麼巧,看來這都是緣分啊,雲雲。
嚴晴舒聽得直眨眼睛,心說可能是吧,如果她沒叫厲江籬去劇組探班,如果厲江籬沒來,如果不是《唐宮》剛好在容城影視城取景,如果桂老師不是剛好客串,如果桂老師不是厲江籬的乾爸沒有一時興起跑去他們劇組,又剛好認出她來,或者說如果不是桂老師和她媽媽合作過……
總之,拿到這樣一個小角色的背後,有無數的巧合存在,其中隻要有一點跑偏,結果就可能大為不同。
但凡厲江籬從一開始就對她敬而遠之,她也識趣地不去招惹他,也就沒今天的事了。
嚴晴舒想想都覺得很有意思。
“嚴老師,再彈一次唄,我們拍個小視頻發微博啊?”負責官博運營的工作人員這時過來同她商量。
嚴晴舒見閒著也沒事,正好讓自己的手指活動活動,就答應了。
應工作人員要求,彈的還是《玉樹後/庭花》,剛彈完,就聽到一陣鼓掌聲,嚴晴舒抬眼看去,見到一個穿著運動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笑眯眯地微微歪頭看過來。
她忙站起來,問了聲好:“張祺老師好。”
“真好聽,這就是關鶯本鶯了吧?”張祺笑著道,過來和她握了握手,“幸會幸會。”
“您謬讚了。”嚴晴舒笑著回道,說很高興能跟他合作。
南孟平這時也過來了,身後領著十幾個人,是從音樂學院民樂係請來的老師和同學。
把嚴晴舒介紹給大家以後,就說:“下午的主要工作是請各位老師和嚴老師磨合彩排一下,爭取減少拍攝時更加協調流暢,節約時間。”
有老師對嚴晴舒懷裡的箜篌很感興趣,問她要來看看,恰好嚴晴舒看著人家手裡的篳篥也很感興趣。
就莫名其妙的,突然成了……同好交流會?
南導和張祺對此情此景麵麵相覷,我們這是來聽音樂會的嗎?
嚴晴舒這把琴大有來頭,被人認出是黃大師的作品,於是問起來曆,她也老實說了,對方又驚訝的問她媽媽的老師是誰,得知名諱便笑,說也是認識的。
一時間大家聊得很好,也許是因為有這層關係,嚴晴舒在他們看來就是半個自己人了。
聊了半個多小時,南導見他們怕是還能聊下去,忙出來cue進度,大家這才各就各位。
“晴晴,《秦王破陣樂》熟的吧?”一位老師問道。
嚴晴舒忙點點頭,“熟的,熟的。”
真正的《秦王破陣樂》應有一百二十八名樂工,南導找不到那麼多人,多方聯係也隻湊到了二十八名樂工,饒是人數不夠,樂聲一起,還是很有莊嚴隆重的氣勢。
仿佛可見在大漠黃沙,朔風凜冽的嘉裕雄關,披甲持戟的邊關將士們,胯下駿馬踏血,手上弓箭如蝗,震天響的鑼鼓和戰歌響徹雲霄。
讓人心馳神往,又忍不住熱淚盈眶。
厲江籬帶著貓在中午最炎熱的時候回到家,顧不上自己吃飯,先去喂貓,還得看著它們多喝水。
“特彆是你啊警長,小男生不喝多點水,到時候尿閉,你身價就得上漲。”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頭戳戳它的腦袋。
警長一聲不吭,大概也是餓了,隻顧著埋頭苦吃。
喂完貓,他給自己煮了一碗餃子,配上點自家做的辣椒醬,這就算是一頓了。
吃完飯也還沒午睡的困意,於是打開電腦文檔。
窗外日光明亮,警長窩在電腦邊蜷縮成一團打瞌睡,他在電腦上敲下第一句話:
【我們這個民族,對死亡的忌諱是刻在DNA裡與生俱來的,小的時候,我們多數都會問父母,我是從哪裡來的,卻不一定會問人為什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