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的氣氛在警長的貓叫裡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嚴晴舒氣得直咬牙,從厲江籬懷裡坐起來,彎腰就要把它從沙發下撈上來。
結果它的爪子還抓著她的裙擺,嚴晴舒一撈它,就把旗袍裙擺順便拉了上來。
大腿上的皮膚都跟著露出來了,厲江籬看見,愣了愣,旋即清清嗓子:“咳咳,它勾到你衣服了,會不會勾絲?”
嚴晴舒這才發覺,忍不住驚呼一聲:“我的裙子!”
但她也不肯把貓放開,隻連忙叫厲江籬:“快快快,把它爪子拿開。”
厲江籬當然必須幫她,起身捏住警長的爪子把裙擺解救出來之後,見她抱著貓要趴到沙發上去,裙擺也跟著往上縮,忍了忍,還是道:“要不……你先去把裙子換了,這樣多不方便。”
嚴晴舒微微一愣,回頭想問為什麼,目光卻被他通紅的耳尖吸引了過去。
稍稍一想便明白是為什麼了。
她抱起警長坐直了身子,腿也放了下去,踮著腳尖,將黑貓放在腿上,姿態重新變得優雅起來。
厲江籬覺得眼前的人霎時間就氣質大變,像是狡猾的小狐狸精,慣會裝模作樣地唬人。
她還明知故問:“怎麼啦?我們厲醫生都這個歲數了,還這麼純情呐?”
問完眼睛眨了兩下,神情格外無辜,卻藏著無儘的狡黠。
厲江籬想起還沒捅破窗戶紙時,她帶自己去摩打蹦迪那次,也是這樣,明知道他會回答什麼,偏要裝傻,問些讓人牙癢癢的問題。
他忍不住哼了聲,伸手捏住她臉上的肉,輕輕擰了一下。
“我這是教你要保護好自己,還是說你這麼自信打得過我,不怕我獸性大發?”
嚴晴舒也沒躲他的手,就這麼仰著頭看他,眸子裡盛滿了笑意,反問他:“那你會嗎?”
厲江籬被她的大膽逗樂了,忍不住彎腰,親了一下她的嘴角,咬著牙道:“現在不會,以後可說不準。”
說完捏著警長後脖頸一拎,把貓從她身上拎走,往旁邊一放。
聲音清淡,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持:“去換衣服。”
嚴晴舒撇撇嘴,一邊說著哎呀你真是個正人君子,一邊起身回房換衣服。
片刻後出來,身上已經換成輕便的瑜伽服,招呼警長道:“咪咪,乖仔,走啊,我們去跳操。”
警長正無聊得緊,一聽招呼,立刻飛奔過去,跑得太快,腳底打滑,還趔趄了一下。
厲江籬看得忍不住扶額,這養的怕是一隻小狗,哪有一點貓咪喜歡獨處和安靜的樣子,比人都愛湊熱鬨。
嚴晴舒在這套房子特地裝修了一間練功房,同時也是健身房,橢圓機和動感單車就擺在窗邊,靠牆放著立櫃,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裡麵放著她的豎箜篌和琵琶。
立櫃對麵是整麵牆的鏡子,鏡子前裝著有把杆,地上放著藍牙音箱,角落裡還有另一組立櫃,裡麵展示陳列著嚴晴舒從小到大拿的幾個舞蹈比賽的獎杯。
厲江籬站在門口看了會兒,聽到音箱裡傳出一陣悅耳的笛簫聲,還有些好奇這是什麼操。
他印象裡健身操的音樂都是很動感的,可以調動人的節奏感,少有這麼古典的旋律。
但等嚴晴舒熱身完之後他就明白了。
這是一套由古典舞改編過來的健身操,或者應該叫古風形體操才對,隻有重複動作這一點能讓人聯想到健身操,連貫起來其實更像一支舞蹈。
她踮腳抬手的姿態柔軟優美,跳躍和撤步時又輕盈活潑,厲江籬看的時間長了,又覺得裡頭有幾分健美的氣質,起初那種舞蹈的感覺淡了點。
他覺得有趣,原來形體操還可以這樣跳。
嚴晴舒跳到一半,還邀請他:“要一起來嗎?生命在於運動哦。”
他聳聳肩,一副我愛看,但我不愛親自參與的表情,笑眯眯道:“你跳,你跳。”
警長則是對這個屋子感到非常好奇,媽耶,那麼大的鏡子,鏡子裡還有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小朋友!
它蹲在鏡子邊上看了好半天,見鏡子裡的嚴晴舒不停跳動,它便試圖伸手去抓,但是又抓不到,於是在鏡子上不停地撲騰。
最後把自己累得夠嗆,在地上躺了下來,翻身露出肚皮。
這時厲江籬早就不在門口了,ICU給他打了電話,說早上手術的那位病人情況有點反複,已經讓趙主任去看過,剛用上藥。
厲江籬的心立刻便提到了嗓子眼,嚴晴舒從練功房出來的時候,他還在打電話,在陽台上踱來踱去,眉頭擰得緊緊的。
“我現在是怕她發熱……跟家屬聊了嗎……我在糾結要不要下病重,主任怎麼說……”
聽起來像是他的病人有什麼不好,嚴晴舒恍惚間像是回到學生時代,那時父親還在一線臨床,沒有當主任,更沒有當院長,也是這樣,經常會聽到他和同事在電話裡聊病人的病情。
好像人生就是一場輪回,一條路不停有人走過,隻要她夠幸運,就可以看到同樣的風景。
但又分明已經物是人非。
厲江籬和她一起吃過晚飯後很快就離開了楓華國際,說要回單位去看看病人怎麼樣了。
她送他到電梯門口,轉身抱了他一下,安慰道:“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厲江籬知道她並不明白病人的情況有多危險,但還是嗯了聲,回抱了她一下,囑咐她一個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送走厲江籬之後,嚴晴舒去洗澡,出來之後一邊護膚,一邊看綜藝,上一期的《我這》她還沒看,今天一看,其實內容已經到比較後麵了。
她開著彈幕,看著屏幕上不停地飄過網友對她和杜清兩個人擠一個房間,把空房間讓給孟溈的做法的誇讚,還有孟溈的粉絲對她們的謝謝,心裡一片無動於衷。
是她真的想讓出房間嗎?不是啊,她隻是不想繼續和孟溈睡,然後半夜被她踹醒啊。
杜清是真的想兩個人睡一張床嗎?當然也不是啊,前些天在巴黎時他們和齊賀一起約下午茶,聊起錄節目時的事,她還吐槽說如果不和自己住一間屋,就得跟孟溈住一間屋,想來想去,還是挑一個好相處的更好。
不過說起杜清和齊賀……
嚴晴舒的思緒慢慢飄遠,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被忽略的到底是什麼,手機又響起好幾聲信息提示音,是工作群裡曾枚在@她。
曾枚:【@嚴晴晴霓裳發了你新一期的巴黎vlog,轉一下。】
曾枚:【@嚴晴晴你今天拍視頻拍得怎麼樣了?】
嚴晴晴:【很順利,我覺得很好,我很期待成品,@徐苗搞快點[喇叭]】
徐苗反手甩出一張gif:【再催我就要發這條花絮了[憤怒]】
動圖裡的嚴晴舒,穿著得體優雅的旗袍,梳著整齊好看的發型,卻穿著拖鞋一陣小跑,衝向飯廳,乾飯人的乾飯魂熊熊燃燒。
嚴晴晴:【……】
曾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這麼……憨?】
陳佩好心地冒泡幫嚴晴舒解釋:【那時候已經很晚了,都中午一點多了我們還沒吃飯,晴晴姐又累又餓,而且厲醫生煮的菜確實很香,忍不住很正常的啦[笑]】
嚴晴晴:【貓貓點頭.jpg】
曾枚想起上一次她在劇組,七夕節的時候,她和季非他們搞party,就因為發微博的時候陳佩發了一張她不怎麼好看的照片,她就很認真地生氣的事。
於是道:【這個花絮先彆發,@嚴晴晴你下次要是不老實,耽誤了工作,我就把這個發出去,讓你再出一次醜[陰險]】
她以為這樣可以嚇住嚴晴舒。
但萬萬沒想到,隻是她以為。
嚴晴舒現在根本不怕了:【發唄,隨便發,反正厲江籬現在已經是我碗裡的肉了,我不怕了[得意]】
曾枚:【……】
陳佩:【對對對,那次晴晴姐說的就是,她人還沒哄到手,我們發那樣的照片是破壞了她在厲醫生那裡的形象,給她拖後腿了,所以這次已經沒關係了,畢竟她人已經哄到手了:)】
曾枚:【……人至少不能……起碼不應該……這麼荒謬[無語]】
徐苗:【我很好奇,厲醫生看到那張照片了嗎,他是怎麼說的[疑問]@嚴晴晴】
說到這個嚴晴舒可就來勁了,美滋滋地回複:【他覺得那張照片裡的我看起來很努力呢[害羞]】
所有人都有以下六點想說,包括八百年不說一次話的王仲:“……”
嚴晴舒發了個得意的的表情包,然後向大家請教:【我想把我自己唱的歌設置成手機鬨鈴啊?】
沒想到這次是王仲這樣那樣的教了一通。
嚴晴舒高興地道了聲謝,下線後先去轉了微博,然後跑去練功房,因為練功房的隔音效果最好。
她用軟件把自己唱的歌錄了下來,聽了一遍,覺得挺滿意,就直接發給了厲江籬,順便將王仲教她怎麼設置鈴聲的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他。
嚴晴晴:【你自己設置吧,喜歡哪一段就把哪一段設置成鈴聲好了[耶]】
發完之後她看看時間,距離睡覺還有點時間,就把手機設置成了靜音,開始專心劇本。
她的習慣是像看那樣先看一遍劇本,了解出場人物、故事背景和情節,第二遍她就會把自己代入到要飾演的角色裡,想象有一個人在和自己演對手戲,把自己的台詞都過一遍,從普通的念讀,到逐漸代入情緒。
所以她是一個特彆吃情緒的演員,是體驗派,這種表演方式決定了她每次來拍前都要靠自己的想象,做大量的準備工作。
早上剛做完氣管腫物切除的21床,下午的體溫開始升高,儘管ICU的同事說趙主任已經去看過,並指導用藥了,厲江籬還是放心不太下,趕回去看了一下。
換上防護服進了監護室,厲江籬仔細看了一下病人的各項數據,護士說:“給藥以後體溫就下來了。”
厲江籬看了一下,目前的呼吸血壓和體溫都在正常範圍內,隻有心跳略微有點快。
“繼續觀察吧,辛苦了。”他道了聲謝,呼出口氣。
從ICU出來,他回了趟科室,值班的同事驚訝地問他:“你怎麼這個時候跑回來了?”
“看看21床。”他一邊回答,一邊登錄工作站。
調整完醫囑,離開單位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剛走到地下車庫,就收到嚴晴舒發來的音頻文件。
他坐進車裡後才打開新品,一陣悅耳的女聲在車廂裡響起:“Itsamazinghowyou speakrighttomyheart,Withoutsayingawordyou lightupthedark……”[1]
“最神奇的事莫過於我們總是心有靈犀,即使不言不語你也能打破死寂……”
是來自於電影《諾丁山》裡的一首插曲,《WhenYouSayNothingAtAll》,一切儘在不言中。
他忍不住笑起來,又想起和嚴晴舒第一次見麵的情景。
想到這裡,他拿過手機,回複了一條語音:“Youwillneverleaveme.Right?”
回複完之後,他便循環播放著這首歌,一直到回到小區的地下車庫,還要把這首歌加進車載音響的曲庫裡,才一臉滿意地下車。
電梯上到一半,又收到信息說快遞放進櫃子裡了,他又折返去拿快遞。
回來的路上抬頭看天,隻覺得秋高氣爽,似乎天上還出現了難得的星星,心情一下便好起來。
甚至還拍了張照發給嚴晴舒,同她分享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沒有回複,他也並不著急,想來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一時沒看到罷了。
拿回來的快遞是舒主任去銀行辦事時送的鬨鐘,竟然送了張內存卡,也就意味著可以下載音樂自定義鬨鈴。
厲江籬眉頭一挑,頓時計上心來,白天他才同嚴晴舒吐槽過上一條鬨鈴喵來喵去的,可愛歸可愛,誘人歸誘人,可是不能在有其他人的場合用。
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就有用得上的機會了?
他安裝上內存卡,把手機裡的音頻文件導入進去,設置好鬨鈴以後,點擊了一下文件名,屋子裡頓時想起一陣撒嬌似的女聲:
“起床啦,起床啦啦啦,再睡下去,太陽就要跟月亮交接班啦,你忍心讓你的小可愛等那麼久嗎?喵~不要賴床啦,快點起來嘛,今天天氣很好,鏟屎的你不去搬磚嗎?你不搬磚怎麼有錢養我呀,喵~”
這段音頻發過來之後就沒好意思聽過幾遍,此刻一聽,厲江籬又忍不住臉上發熱,連呼吸都頓了好幾次。
偏偏這時候警長被這兩聲喵叫吸引過來了,跳上床,踩在他的枕頭上,衝著床頭櫃上的鬨鐘一陣喵喵亂叫。
厲江籬哭笑不得,把它抱過來,跟它解釋:“這是媽媽的聲音,裡麵沒有小貓,彆找了。”
警長:“喵嗚——喵——嗷——”
像是在說我不信,除非你拆開讓我看看。
厲江籬見它特彆鍥而不舍,頓時覺得有趣起來,於是又播放了一遍,在他嗷嗷叫的時候,錄了段視頻發給嚴晴舒。
並告訴她這個喜訊:【你的第一版鬨鈴終於有用武之地了[慶祝]】
這次嚴晴舒似乎忙完了自己的事,很快就回複了:【恭喜這位厲醫生,以後每天都可以在女朋友的叫醒聲裡開啟新的一天啦[慶祝]】
厲江籬剛回了個表情包,她忽然又發了句信息過來:【不過我覺得這一版錄得不是很好,我還可以再嗲一點的,以後重新給你錄一遍[思考]】
厲江籬簡直瞳孔地震:“……”你告訴我你還想怎麼嗲,想讓我工資獎金都被扣光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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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晴舒去劇組之前的一個星期,是和厲江籬確定關係後,他們相處得最多的一段時間。
每天厲江籬下班後會過來看她,他們會一起出去吃飯,也不走遠,楓華國際附近就有商場和很多餐飲店。
他們在吃飯中了解彼此的飲食習慣,比如厲江籬基本不挑食,隻是吃飯的速度比較快,通常嚴晴舒才吃了一半,他就已經吃飽了。
接下來的時間,便喜歡給她投喂各種菜,或者笑眯眯地看著她。
一開始嚴晴舒覺得有些不自在,抱怨說哪有人會這樣盯著人吃飯的,根本吃不下去。
這人振振有詞:“吃播啊,吃播被那麼多人看著,還要自言自語都能吃得下去,你可是專業演員,不會連吃播都比不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