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房間,一推門,就聽到有一道熟悉的聲音笑道:“我們的女一號來啦,大家歡迎!”
呱唧呱唧的鼓掌聲裡,嚴晴舒見到了曾經合作過的、新版《提燈》的男主角沈轅。
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接著又看見齊賀和杜清的臉。
頓時更加驚訝了,“沈哥,你怎麼會……還有齊賀和杜清,你們什麼時候簽的這部劇,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按照導演的要求,保密嘛,我剛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驚訝得不得了。”杜清快步走過來,拉著她進門,笑嘻嘻地給她介紹,“沈老師是我們的男一號陳羨,齊賀是男二號魏遠徵,我在劇裡扮演手術室護士袁願,男三號,哦,也就是你的男朋友,還在上一個劇組沒出來,得下個月才能見到。”
說著還一副第一次見麵的樣子:“嚴老師,請多多關照。”
—————
嚴晴舒怎麼都沒想到,《無影燈下》這部劇,竟然是她的二搭大開會。
她和沈轅合作的上一部戲,是懷聲影視翻拍自家的經典老劇《提燈》,沈轅在劇裡是她的老師,那部劇讓她拿到了最佳女配。
齊賀跟杜清不用說,一個是剛演過cp的《夏末狂想》剛殺青沒多久,一個是搭檔的綜藝還在熱播。
導演聞驊在一旁哈哈一笑,神色是肉眼可見的得意洋洋:“沒想到吧,驚喜吧?那幫營銷號猜半天,沒有一個猜對的!”
嚴晴舒頓時哭笑不得。
營銷號沒往沈轅身上想,是因為他們上一次搭的時候就不是cp,有人磕,但不多,那樣一部講述戰場和家國情懷的劇,磕cp的是少數。
而且時間也過了好幾年了,這幾年裡沈轅發展得越來越好,也成功轉型成實力派演員,拿了幾次獎,上半年剛從電影劇組出來,大家都覺得他要麼休息,要麼繼續拍電影,誰能想到他會和嚴晴舒再合作一次呢?
至於齊賀,是因為他們剛搭過,總覺得不會那麼快又合作,而且營銷號們猜的是男一號,從沒想過他會接男二號這樣的角色。
要是這了,這不得被他粉絲罵到銷號跑路啊。
杜清則是第一次觸電,她的主業其實是歌手,從前都是在那一個圈子裡打轉,有人猜得到才是有內鬼吧!
但大家聽到聞導的話,還是很給麵子地誇了他幾句導演牛逼,導演厲害之類的場麵話。
沈轅笑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我跟小嚴還有機會合作。”
嚴晴舒有些感慨地笑笑:“是啊,都好久了,不過這幾年大家發展得都不錯,也挺好的。”
《提燈》翻拍的拍攝時間比原版的要長出很多,足足拍了八個月,那兩百多天裡他們朝夕相處,劇組環境又相對封閉,時間一長,就覺得像家人一樣了。
沈轅說:“我跟老何他們有時候還約了一起喝酒,你倒是一次都沒來過,下次一起?”
“我忙嘛,每天不是這個劇組就是那個劇組,剩點時間不得陪陪爸媽麼。”她辯解道,又調侃,“再說了,光我去,紅姐不去,對你們影響不好,萬一傳緋聞怎麼辦。”
他們說到的都是當年合作過的人,有的在演藝圈發展得風生水起,有的則急流勇退,已經轉到幕後。
沈轅笑道:“那你倒是有時間去蹦迪,每年不被拍到五六七八次,都跟少了什麼似的,狗仔完成kpi全靠你。”
這句話說得杜清和齊賀都一齊笑了起來,杜清還說:“可不,我晴晴姐蹦迪蹦得可投入了。”
嚴晴舒努努嘴,剛要說什麼,就見聞驊和製片人陪著一位端著保溫杯的男士走了進來。
她頓時一怔,脫口道:“張祺老師?!”
張祺笑眯眯地衝她點點頭,同大家打招呼道:“大家下午好啊,小嚴好久不見。”
嚴晴舒嘴角一抽:“……也沒多久吧,上個月底剛見過?在京市的時候,怎麼沒聽您說啊?”
“導演要求的,保密嘛。”張祺老神在在地應道。
聞驊點點頭,表示確實是自己要求的,很驕傲地道:“這不,戲劇性拉滿了。”
邊說還邊做了個拉絲的手勢,嚴晴舒嘴角又一抽,聽到周圍響起一片快活的笑聲。
她不禁好奇:“你們都是什麼時候跟劇組簽合同的?”
大家對了一下時間,沈轅是最早簽的,比嚴晴舒早了三四個月,接著是嚴晴舒,齊賀跟杜清是跟她前後腳一起簽的,最晚的是張祺,國慶才定的要來。
看上去似乎是先定了男一號,接著才定了女一號和其他演員。
大家好奇地看向坐在上首的導演,聞驊知道他們想問什麼,乾脆地點點頭:“沒錯,沈老師是我第一個定下來的人選,他的外形和氣質很適合。”
劇本裡對男主角陳羨的外形描述,主要集中在儒雅英俊、謙謙君子這兩個詞上,這兩條其實圈內很多男演員都適合,但劇本裡又寫,他的氣質是專業冷靜的,對手術以外的人和事比較冷漠,並且因為家庭的原因,他經曆過軍事訓練,所以……
“確實是沈哥比較適合。”嚴晴舒點頭道,又忍不住吐槽,“不過男主角這個人設,很像……”
她想起當時在麻醉科見習,厲江籬有一台手術不是跟他大師兄搭的,主刀的是一位姓何的主任,他的手術風格跟厲江籬師兄不太一樣,到縫合那一步就走了,帶她的小丁醫生還說是各人有各人的習慣。
後來她問了厲江籬,才聽他說這位何主任曆來是這樣的,享受手術,視之為挑戰,其他事一概不管,是個妥妥的手術狂人。
厲江籬的原話是:“我們都怕他哪天就被患者或者患者家屬套了麻袋。”
她忽然停下,大家都很好奇,問她像什麼,她笑笑繼續把話說完:“像個手術狂人,說難聽點,無情的屠夫。”
大家都笑起來,聞驊卻道:“就是這樣才有戲劇衝突嘛,他的人設就是表麵一個樣,內裡一個樣,很矛盾,這才給了他和女主角之間有無數故事的可能。”
嚴晴舒聽了點點頭,道:“有道理。”
大家順勢就開始討論各自的人設,嚴晴舒這才知道,張祺在劇裡是她的主任。
她啊了聲,好奇道:“張老師怎麼想到要接電視劇的?您一直都拍電影。”
“起初是想找個休息的機會。”張祺笑笑,“我這個人,讓我閒在家裡是不行的,還是到劇組來,演個戲份不多的小角色,跟人說說話聊聊天比較好。”
接著又說:“聞導聯係我的時候,跟我透露了一下男女主演都有誰,我一聽,哦,這倆人我都合作過的,都挺不錯的,那就當是去見見熟人吧,就接了。”
眾人:“……”大佬就是隨意。
聞導點點頭:“沒錯,張老師就是我們的特彆出演。”
大家不禁調侃他:“您這特彆出演都是影帝級彆的人物,回頭招商不得賺到手軟啊?”
聞導嗬嗬冷笑:“說得好像你們一個個片酬都很低一樣。”
說到錢大家就不開玩笑了,直接繞過這個話題,繼續聊劇本內容。
才聊了幾分鐘,製片人又回來了,招呼副導演給大家派飲料,笑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都剛到,就休息休息,隨便聊聊,明天再上任務。”
劇組給的通告單裡,這一周的安排都是,白天劇本圍讀五個小時,晚上有醫學顧問來給大家培訓。
製片人是聞驊的妻子馮蘭,雖然模樣長得比較普通,但很有氣質,給人的感覺是如沐春風般的舒服,但合作過的人都知道,她的作風其實是強硬派的,反倒是聞驊很好說話。
因此也隻有她強硬了,跟聞驊裡外配合,才能管好劇組,但常常強硬的那個會吃力不討好。
嚴晴舒對她倒是很佩服,特彆是跟厲江籬在一起之後,愈發能體會到母親說過的話,夫妻伴侶之間,總是會有一個人妥協或者付出得更多點的,這並不是吃虧,而是為了彼此能磨合得更好,走得更遠。
一時間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嚴晴舒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飲料,認真地道了聲謝:“多謝蘭姐。”
下午真的是純互相認識,特彆是互相認識各自在劇裡飾演的人物,以及彼此的人際關係。
等捋清楚了,天都快黑了,聞驊提議大家一起去吃飯。
“咱們住的酒店附近,有家吃貴州烙鍋的,味道不錯,走走走,我請客,大家都嘗嘗。”
嚴晴舒歡天喜地的跟著去,到了之後五花肉和包漿豆腐蘸著辣椒麵吃得那叫一個歡快,狼牙土豆一口接一口,杜清發現徐苗在另一桌一直盯著她看,忍不住笑著推了她一下。
“晴晴姐,你收斂點,你的執行經紀盯著你呢。”
“……啊?”嚴晴舒把一塊香菜牛肉塞進嘴裡,抬起頭看了眼,衝徐苗笑笑,然後大聲道,“可是我不吃的話,就很不合群啊!”
徐苗無語,你這是不合群嗎,你是太合群了!
聞驊笑得不行,起哄讓她多吃點,嚴晴舒就順著他的話多吃了兩口,到底也沒好讓徐苗繼續糟心,很快就吃得比之前更慢了。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她覺得辣得有些熱,就說出去透透氣,起身走了。
晚上八點多的光景,這座城市儘管遠不及容城繁華,夜晚的霓虹燈也還是多彩又熱鬨的。
秋天的風吹過來,嚴晴舒在飯店門口的冰櫃裡拿了支玻璃瓶的豆奶,插了根吸管,慢吞吞地嘬著。
她給厲江籬打電話,那邊響了好幾下才接起來,她聽到熟悉的聲音關切地問她:“收工啦?”
“早就收工了,我們明天才一開始正式劇本圍讀。”嚴晴舒說著,忍不住有些想打嗝,“嗯……我們今晚聚餐,吃烙鍋,都是油炸的肉啊菜啊,可香了。”
“曾小姐要是知道了,你挨不挨罵?”厲江籬笑著問她。
一陣腳步聲傳過來,他似乎找了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嚴晴舒一邊猜測他是不是在那個她知道的樓梯間,一邊哼了聲:“怕什麼,導演讓我吃的,不吃就是得罪人。”
說完又很興奮地問厲江籬:“你知道這次劇組裡都有誰嗎?你要不要猜猜男一號是誰?”
厲江籬回憶了一下網上的信息,以及平時和她的聊天,對於這件事的確切消息從沒聽說過。
便道:“猜不到,你告訴我吧。”
“……你猜一下都不行嗎?”嚴晴舒忍不住抱怨。
厲江籬振振有詞:“我都知道下一頁就是正確答案了,能忍住不看才有鬼吧?”
嚴晴舒覺得他是狡辯,但也沒有太為難他,很快就說了實情,厲江籬聽完,嘖了聲:“這個配置……你又要被叫關係戶了吧?”
這話說的……嚴晴舒聽了,大怒:“不會說話可以不說!還有,我什麼時候沒被叫關係戶啊?!”
我是關係戶這句話,還要你提醒?
厲江籬聞言先是一愣,捋清楚她的意思後不由得笑出聲來。
“慘還是我們家紅豆豆慘,不管是靠自己的努力還是經人介紹拿的角色,一律打成靠關係上位。”
嚴晴舒哼哼兩下:“那是嚴晴舒的事,跟我紅豆豆有什麼關係。”
說完她自己就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像個快活的小孩子。
厲江籬忍不住吐槽她:“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你才喝假酒,你全家都喝假酒。”她想也不想就懟回去。
懟完了才想起來:“不對,隻有你喝假酒,叔叔阿姨才不會。”
說完衝他發出一陣略略略的聲音。
厲江籬頓時沉默:“……”肯定喝酒了。
“厲江籬,你知道嗎,我今天很高興。”她忽然又說。
不知道是不是厲江籬錯覺,總覺得她說這一句的聲音,又回到了平時的樣子。
仿佛剛才那一刻的過分活潑,才是他的錯覺。
他嗯了聲,問:“是因為見到了老熟人?”
“是啊,我原本以為到了新劇組,要跟從來沒合作過的人認識、磨合,要經曆一段比較難熬的時間才能進入狀態,沒想到居然是熟人,真是太好了。”
厲江籬聽了就笑:“說起來,你這種感覺,我也經曆過。”
嚴晴舒好奇:“是嗎?”
“是啊,我以前輪科,一個月或者兩三個月就要換一個科室,可能這個月在院本部,下個月就在分院區,不是每個科室都是以前來過的,也不是每個帶教都是認識的,每次剛入科的頭幾天,都老實得不得了,玩笑也不敢開,但時間一長,就本性畢露了。”
“你也會這樣嗎?你不應該對一附院很熟才對嗎?”嚴晴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厲江籬裝模作樣地歎口氣:“剛開始還有點形象包袱嘛。”
“就像我以前對你也有包袱那樣嗎?”嚴晴舒不假思索地問。
厲江籬很驚訝,“還有這種事?快詳細說說,我愛聽這個。”
好家夥,嚴老師在他麵前居然還會有包袱?不可思議,受寵若驚。
嚴晴舒也沒有瞞他,直說了:“就是在上個劇組,七夕那次,佩佩發了我不好看的照片,我好生氣,就是因為會被你看到啊,怕你覺得哇嚴晴舒原來是這樣的一點都不注意形象,不好看了,一秒下頭。”
“然後前幾天,苗苗說想發我在家拍vlog的花絮,我穿了旗袍還瘋子一樣跑去飯廳吃飯的樣子也不好看啊,但是我就答應了,自己看著也覺得有趣,因為我知道你不會笑話我啊,你還會覺得哇我們家紅豆豆真可愛,對不對。”
厲江籬聽完悶笑不已,他沒想到就這兩件比芝麻粒還小的小事,竟然包含了嚴晴舒這麼複雜的心路曆程。
她說得這麼坦然大方,雖然最後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相當篤定的。
她篤定自己的判斷,信任他們之間的感情,因為大概人就是越被愛,就會越輕鬆自在,越來越自信。
也會變得越來越可愛。
“是,你說得非常對。”他讚同地回了一句。
嚴晴舒又跟他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說:“我豆奶喝完了,得進去了。”
“去吧,我的女朋友陪完了,得去看病人了。”他學她說話,說完了歎口氣。
嚴晴舒又咯咯地笑起來。
掛了電話一轉身,就見到聞導和齊賀出來,也是來拿喝的。
“晴晴姐,你在外麵站這麼久乾嘛呢?”齊賀好奇地問了句,走過來。
嚴晴舒讓他自己的手裡的瓶子:“喝豆奶,吹涼風。”
“還有打電話。”聞導也走過來,和他碰了一下手裡的啤酒瓶,然後問嚴晴舒,“跟家裡人打電話?”
嚴晴舒笑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齊賀眉頭一挑,問道:“是厲醫生?”
嚴晴舒頭歪了一下,看向店外另一個方向:“哎呀,我們被拍了,導演,你要被送上熱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