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氣了?
司徒峻茫然地想, 她為什麼生氣?因為母親叫她做他的枕邊人?而他沒有提前同她說?
想到這裡, 司徒峻有些無措。
她還沒有開竅, 忽然來這麼一遭, 她該不會覺得被逼迫了吧?
她那樣的性子, 倒是極有可能這麼想。於是, 他又有些擔憂起來。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到一聲怒斥:“流螢!你跟誰甩臉子呢?”
晴蘭從不遠處走過來,抬腳就往屋裡去:“跟小侯爺這樣說話, 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晴蘭一直看宋瑩瑩不順眼。宋瑩瑩占著管事大丫鬟的名分,不論她怎麼做,做什麼, 都隻是一個副手。而宋瑩瑩每天吃吃喝喝, 玩玩耍耍,逍遙得不行, 更是令她不服氣。憑什麼呢?她憑什麼做管事大丫鬟?
這回找侯夫人告狀,就是想叫宋瑩瑩再也回不來。小侯爺看起來好多了, 不需要一個嘰嘰喳喳的丫鬟在身邊了。宋瑩瑩這樣沒規矩,不把她調走, 更待何時?
又想起司徒峻急慌慌地叫了小廝, 飛也似的去侯夫人的院子裡索人, 晴蘭就覺得眼睛刺痛。
隻見宋瑩瑩一根汗毛也沒少的回來了, 還敢跟司徒峻甩臉子,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晴蘭!”司徒峻叫住她。
晴蘭頓時住了腳,往司徒峻身邊走來:“小侯爺, 叫奴婢有什麼吩咐?”
“沒事。”司徒峻低聲道,“彆去打攪她。”
她現在不開心,他還沒弄明白她為什麼不開心。等他弄明白,就要哄哄她,然後他們……這樣著緊的時候,怎麼容得彆人節外生枝?
晴蘭聽了酸得不行:“可是她太沒規矩了!她不過是個丫鬟,怎麼敢跟小侯爺您甩臉子?像什麼話!”
司徒峻聽著她抱怨,心頭劃過什麼。
宋瑩瑩的規矩是不大好,但她從沒衝撞過誰,跟院子裡的下人都相處得不錯。之前宋瑩瑩被叫走,晴蘭怎麼會覺得母親是要教她規矩?
正想著,院子外頭來了人。是侯夫人院子裡的丫鬟,手裡拿著一個托盤,笑盈盈地走進來,看到司徒峻,行了一禮:“見過小侯爺。”又看向晴蘭,“正找你呢。”
說著,將手裡的托盤遞給晴蘭:“夫人賞你的,收著吧。”
晴蘭頓時背脊一僵!
“謝,謝夫人的賞。”乾笑著接了過來,心裡繃得緊緊的,夫人什麼時候送來不好,怎麼這時候送來,還當著小侯爺的麵?
她做賊心虛,這會兒渾身繃緊,轉頭看一眼司徒峻都不敢。
送賞的丫鬟卻沒有立刻走,笑著說道:“你很不錯,辦事細心,又忠誠可靠,夫人很喜歡。”
她拉著晴蘭一通誇獎,直誇得晴蘭手腳冰涼,心裡暗暗記恨上了。沒眼色嗎?誇她這些話,一會兒小侯爺問起來怎麼辦?
她低著頭,既不敢看司徒峻,也不敢看送賞的丫鬟。便錯過了送賞的丫鬟眼裡的輕蔑。
夫人叫她來時,特意吩咐過,當著小侯爺的麵說這些,叫他知道自己院子裡的丫鬟都做了什麼。
愚蠢的晴蘭,背主的事是這麼好做的?既然把她給了小侯爺,就該一心一意為著小侯爺才是。居然來夫人麵前,耍那些心眼子,不知道夫人把小侯爺看得眼珠子一樣?踩著小侯爺往上爬,誰借給她的膽子呢?
“你可要好好伺候小侯爺。”送上的丫鬟說了一通,確認司徒峻聽明白了,就笑著鬆了手,“我也是白囑咐,你這樣細心的,哪用得著我多嘴?好啦,我走啦!”
又向司徒峻行禮:“奴婢告退。”
一轉身,走了。
等人走後,院子裡就寂靜下來。
誰也沒說話。
隻意味不明地看著晴蘭——她平白無故得了夫人的賞,究竟是立了什麼功呢?
晴蘭此刻隻覺得手裡的托盤重逾千斤,叫她的手腕都發抖起來。
接下來,更是渾身一顫,隻聽司徒峻問道:“晴蘭,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小,小侯爺。”晴蘭轉過身,笑得勉強,“不知道小侯爺有什麼吩咐?”
司徒峻的眼神有些冷:“你手上拿的東西,不解釋一下?”
晴蘭便道:“是夫人賞奴婢的。夫人寬厚,奴婢感激。”
咬死了不肯說實話。
隻要她不說,小侯爺縱然懷疑,卻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司徒峻抿起了唇。手指扣著扶手,一下,一下。
“很好,又一個在我跟前耍心眼的。”司徒峻緩緩地道,“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晴蘭心裡一哆嗦,頓時跪下來:“奴婢實在不知道小侯爺想聽什麼!”
見她如此大膽,院子裡的下人都吸了口氣。
司徒峻更是氣笑了。
半晌,他道:“是我太寬厚了,叫你們一個個膽子大起來,敢在我麵前搗鬼。恐怕你們忘了,我不需要證據,就能處置你們。”
這下其他的下人也都跪下來:“小的不敢欺瞞小侯爺!”
司徒峻一時沒說話。
他現在很生氣。他和流螢的事還沒個說法,這些下人就在背地裡搗鬼。如果他今日去的遲,或者根本沒去,流螢是不是就被母親處置了?
他已經不相信宋瑩瑩是被侯夫人叫去,特意跟她說,叫她做他枕邊人的話了。結合晴蘭之前的話,以及送賞的丫鬟的話,他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念在這次沒人出事,我不予計較。”司徒峻的目光掃過一院子的下人,“你們都在,我就說一次,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麵前耍心機。否則,畫扇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下人們紛紛磕頭:“小的絕不敢欺瞞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