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爹沒有辜負孟子安的期望。他把臉一沉, 虎著臉看向宋瑩瑩,喝斥道:“又胡鬨!”
宋瑩瑩撇了撇嘴:“怎麼是胡鬨呢?孟少俠現在咱們家做客, 總要跟他說說話,不好叫他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外吧?他可是要在咱們家住上一段時間的, 弄得那麼客氣、生疏, 叫人怎麼住啊?”
然後看向孟子安問道:“是吧, 孟少俠?”
孟子安看著宋老爹張口結舌的表情,直是忍笑,點點頭道:“不錯,宋姑娘說得有道理。”
“爹, 你看,孟少俠都覺得我熱情好客呢!”宋瑩瑩朝宋老爹看了一眼, 然後又扭回頭看向孟少俠, “那孟少俠覺得我戴上花好看嗎?”
孟子安的目光微微上移, 落在她簪在耳邊的花朵上,淡紫色的花絮襯得她小臉瑩白,又清新又俏麗,實在是個很動人的姑娘。他微微垂了眼睛, 說道:“宋姑娘,你這花兒上, 有蟲子。”
“什麼?!”宋瑩瑩立刻放下筷子, 把頭上的花摘下來,檢查起來。
她裡裡外外檢查了個仔細,最終揪出一隻很小很小的小飛蟲, 撇撇嘴,“孟少俠,你的眼睛也太尖了,這都看得出來。”
他總是掃興,她也沒心情戴了,將花丟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孟子安見她終於安靜了,心中鬆了口氣。
吃過飯後,宋瑩瑩抱著碗筷去洗涮,離開之前瞪了孟子安一眼:“等你好了,這都是你的活!”
孟子安莞爾:“是,在下記住了。”
一旁的宋老爹,直搖頭。
他算看出來了,他閨女就是嘴上不饒人,做事卻是可靠的。就說孟子安來家裡,就是她見人一身是血,熱情邀請來的。後來孟子安昏迷在河中,也是她撈回來的。再後來孟子安要找劍,也是她去找的。
就是嘴上不饒人。想到這裡,宋老爹直是有些憂心。心眼好,嘴巴壞,可是要吃苦頭的。
便對孟子安道:“孟少俠可知道,早上是如何回來的?”
孟子安一愣。他隻聽宋瑩瑩說,是她從河裡救回來的。現在想來,河邊離此處有一段距離,她一個小姑娘,如何把他救回來的?
“願聞其詳。”
宋老爹便道:“是小女把你抱回來的。”
孟子安大驚:“竟是如此?!”
不是他不信,而是宋瑩瑩隻是一個普通少女,一點內功也沒有,怎麼能抱得動他一個大男人?
“是的。”宋老爹點點頭,“她約莫是很著急,忽然爆發出極大的力氣,把你抱回來了。將你放下後,她還驚訝自己的力氣,要抱我,但我一隻手臂就將她製住了。”
她因為擔心他,竟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
孟子安心中有些感動。她這樣擔心他,卻一句也沒有提。
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究竟說什麼話,才能對得住她這樣單純而熱忱的好意。
“救命之恩,小子銘記在心。”他站起來,抱拳拜下,“日後有用得著小子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宋老爹笑眯眯地擺手:“不必,不必。孟少俠彆惱她說話不中聽就行。”
孟子安本來也沒惱,甚至還覺得她很可愛。聞言便道:“宋姑娘一片好心,我心裡明白。”
歇息一會兒,宋老爹便去找穀裡住著的村民們,請求他們幫忙蓋房子。
大家也都知道了,有位少俠在此養傷。不少年輕的姑娘都跑來看,還有穀裡的孩子們也跑來瞧孟子安。
孟子安待他們都很客氣。而且,舉止有度,絲毫看不出失憶的痕跡。
宋瑩瑩站在遠處,看著他客氣又保有距離地跟姑娘們說話,看著他笑著跟孩子們鬨成一團,心裡有點佩服。他什麼都不記得,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陌生的,他不知道外麵有什麼危機等著他,但他並不害怕。他沒有因為失憶,就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感到恐慌。
他爽朗又自信,遊刃有餘地應對著一切。
此時,他手裡拿著一塊小石子,對孩子們道:“內力深厚的人,隻輕輕一握,便能將這塊石子捏得粉碎。”
“那你呢?你行不行?”孩子們便問他。
孟子安受了內傷,不便動用內力,但他笑著道:“我?我更厲害,我能叫它連一粒沙子都不剩,碎得看不見!”
“快!我們要看!”孩子們大叫著道。
孟子安笑著,將手腕一轉,然後再攤開手:“瞧,碎了,渣都不剩。”
孩子們就驚歎,詫異,崇拜地看著他。
宋瑩瑩在遠處發笑,這哪裡是什麼內功,就是變魔術啊。
他跟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就告訴了他們怎麼變戲法的,挨個教他們。
還有孩子纏著他想學武功,他也指點個一招半式的,還點出幾個孩子:“你們幾個有點根骨,如果想學武功,可以拜入門派。”
他跟姑娘們保有距離,跟孩子們卻沒有隔閡,他們把他推倒了,他也不動氣,還用受傷較輕的一隻手將他們挨個拋起來,玩得很是開心。
宋瑩瑩聽著他爽朗的笑聲,心裡不禁有點酸楚。
他本來是一個多麼開朗的人啊!
想起她最初見到的紅衣少年,臉上迸濺了許多血點,神情狠戾而絕望的模樣,即便是洗過澡,卸下了仇恨的時候,表情也是鬱鬱而疲憊的。不像現在,爽朗又明快。
她不禁在心裡罵閻玉魔:“不要臉!卑鄙!”
搶人家的未婚妻,還用那種卑劣的手段,簡直惡心死了!
還有女主,根本就是不負責,話也不說清楚,就一走了之,留下有心結的孟子安,一個人想不通,黑化了。
她抿著唇,低著頭,腳尖在地麵上碾著小坑,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被不經意間瞥過來的孟子安看見了。他有點詫異,推開孩子們,朝這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