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條魚就這麼高興,讓孟子安不由得也心情鬆快。他想,生活原是這樣美好,便是曾經發生了不好的事,他也不能背棄信念,墮入魔道。
不能,再苦也不能。
被他多看了兩眼的宋瑩瑩,立刻察覺到了,盯著他不肯放:“乾什麼一直看我?你是不是覬覦大小姐的美貌?我告訴你,你這叫以下犯上!我要叫我爹打你!”
家裡沒有彆的長工使喚,隻好出動宋老爹了。
孟子安道:“老爹大概不會信你。”
事實上,宋老爹對宋瑩瑩很不滿,總覺得她太沒規矩,一天天活蹦亂跳的,欺負客人。但因為他管不了宋瑩瑩,也舍不得為一個外人就叫自己閨女難過,加上孟子安也沒表現出惱意來,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看不見了。
不過,如果宋瑩瑩反過來告孟子安的狀,宋老爹多半不會信她。
“哼,你等著瞧。”
回到家,宋瑩瑩就要找宋老爹告狀,沒想到家裡卻來了客人。
“三師兄。”孟子安將魚放下,上前對來人見禮。
宋瑩瑩狐疑,他這是都想起來了嗎?
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站在旁邊,眼也不眨地盯著他。
就見他眉目舒朗,神情明朗而清透,並不像是想起那些糟心事的樣子,頓時鬆了口氣。看來隻是想起了一部分,並沒有全部想起來。
三師兄是來給他送銀子的。將他打量兩眼,說道:“幸好,傷得不重。”
“勞師兄掛懷。”孟子安道。
兩人進屋說話。
孟子安表現得很少言,三師兄沒察覺出他的不同,隻以為他還在因為葉寧的事難過,就勸他道:“這事,的確是師妹對不住你。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你也彆總是掛懷,該忘就忘了吧。”
孟子安捏著茶碗的手,微微用力。他緩緩點頭:“嗯。”
“師父也是這個意思。”三師兄又道,“血鷹門這兩年也不儘是乾些燒殺搶掠的惡事,在改邪歸正了,裡頭頗有些師妹的功勞。師父說,既然師妹已是死心塌地跟了他,又勸著整個血鷹門向善,便是一樁好事。從前跟你說過的,你總聽不進去。子安,不論如何,放下吧。”
孟子安這下直是沒忍住,青著臉,將茶碗擱在了桌上。
手背上青筋迸起,胸膛激烈起伏。
蹲在院子裡,表麵上玩魚,實際上餘光關注著屋裡動靜的宋瑩瑩,立刻站起來,往屋裡跑去。
叉起腰,朝著三師兄就罵:“你說的什麼鬼話?”
好容易孟子安失憶了,忘了那些糟心事,暫停了黑化的進程,他倒好,一來就勾人!
宋瑩瑩氣死他了!
“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宋瑩瑩道,“什麼大男人何患無妻?大男人怎麼了?大男人就活該被背叛嗎?大男人付出的喜歡就不是喜歡?付出的心意就不是心意?”
三師兄在她說出第一句的時候,就愕然了。待聽她脆生生地說出一連串來,直是呆呆地看著她。
“這……”他看向孟子安,“師弟,這位姑娘……”
宋瑩瑩沒叫他開口,揚聲又罵:“你屁股坐歪了!你們整個師門的屁股都歪了!欺負了人,不給人道歉,還要人忍氣吞聲,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不管那位小師妹喜歡誰,好人也罷,壞人也罷,都是她的自由!但她做了錯事,就要道歉!認認真真地道歉!”
“還有那個血鷹門的門主,他更應該道歉!”宋瑩瑩叉著腰,仍帶了些許稚氣的臉上,竟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他以後就是長風門的女婿吧?孟子安是他的師兄呢!他不道歉,是以後都不跟長風門來往了?如果來往,卻不道歉,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不給誰麵子呢?”
說到底,閻玉魔做的那些事,何止是辱了葉寧、孟子安?分明是沒把整個長風門放眼裡!
長風門居然是這樣的態度,實在是叫人憋氣。
“孟子安都被血鷹門的人打傷了!那個血鷹門的門主,差點叫人打死他!如果我沒把他撈上來,他就死了!你現在向著誰說話呢?”宋瑩瑩怒氣衝衝地道,眼神帶了鄙夷,“葉寧嫁得好,你當著她的麵不敢得罪她就罷了,背地裡還這樣,還長風門的弟子呢,骨氣呢?”
三師兄挨了她一通罵,臉色不大好看,聽到最後一句,直是沉下臉來:“姑娘慎言!”
“我哪句話說錯了?”宋瑩瑩直直看著他道,“你指出來,我哪句話說錯了,我給你道歉!如果我沒錯,你就要給孟子安道歉!”
三師兄沉著臉道:“我們長風門行事,自有我們的門規,何須你一個外人置喙?”
“天下人管天下事!”宋瑩瑩毫不示弱,“你們欺負人,叫我看見了,我就要說!”
三師兄見居然唬不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很覺得沒麵子。他已是二十多歲,在江湖上走動十來年了,放不下架子跟一個小姑娘理論,便扭頭看向孟子安道:“師弟,你同她說。”
孟子安卻低低地笑了:“我賣身給她了,如今是她的長工,隻有她教訓我的份,我豈敢說她一句?”又抬眼看著三師兄,眸中閃動著銳利的神采,“我家小姐若有冒犯之處,我替她賠罪。”
說著,果然後退一步,拱手朝他拜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孟子安:這個姑娘好厲害,我要抱緊她的大腿,讓她好好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