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宋瑩瑩一把捂住孟子安的眼睛, 然後將他的頭掰過來, 不讓他看葉寧。
她雖然不認得女主, 但是看著這貌美少女的神情,以及她叫孟子安“師兄”, 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了。
心中又驚又怒, 早知道會遇到葉寧, 她聽個鬼的戲啊!
回家看長工同學抓魚不好嗎?真是的!
她暗道一聲倒黴, 想拉著孟子安離開,但又不好說。畢竟,這是他自己的事。
他不是沒主意的人。
猶豫, 氣惱, 不想叫他跟葉寧對上,卻又做不出強行拉他離開的事。
她的手還捂在他的眼睛上。
孟子安眼前一片黑暗。在黑暗之前, 是一道纖細的剪影。
他其實沒看清葉寧的樣子。還沒有來得及,就被宋瑩瑩捂住了眼睛。但是那道不甚清晰的剪影, 卻勾得他腦中閃過一幕幕。
那些記憶,被他記起來了。
心裡發苦,又痛又怒,絕望,無助, 悲愴, 種種情緒拂過心頭。
那是他曾經的情感。
如今依次劃過心頭,他隻覺得喉嚨都哽住了,一顆心更是苦得, 像被黃連填滿。
“師兄。”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習武之人的腳步很輕,但他仍是聽出她的腳步聲,是那麼熟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頭。他心中陡然一陣排斥,她憑什麼又來踩他的心,他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被她踐踏得還不夠嗎?
“姑娘,你為何捂著我師兄的眼睛?”他又聽到她說道。
孟子安心頭繁雜而濃鬱的情緒陡然一輕,他意識到眼前為何黑暗一片,原是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
她不想他看到。不願意他想起。她憐憫他,不願他再陷入悲苦中。
他被黃連填滿而硬邦邦的心,慢慢鬆軟下來。
他眨了眨眼睛,用睫毛輕輕刷著她的手心。他早想咬一口的白嫩手心,如今咬不著,撓一撓也是好的。
他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抓下來,眼前頓時恢複明亮,他略帶詫異地朝她看過去:“小姐,你捂我眼睛做什麼?”
宋瑩瑩張了張嘴巴,看了看葉寧,又看了看他:“你,她?”
所以,他現在還沒想起來是嗎?
孟子安見她滿眼掩不住的緊張,心中又柔軟下來幾分,他故作詫異了一下,然後看向葉寧,才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既然她不願他想起來,那他就沒想起來。
這世上有不珍重他的人,也有珍重愛惜他的人。他絕不能為著不珍重他的人,而讓珍重他的人難過。
宋瑩瑩見他神情自然,不似黑化的樣子,頓時鬆了口氣,扯了扯手:“你抓我乾嘛!放開!”
孟子安低頭看著她白生生的手,握在手裡的感覺,軟綿綿又滑膩膩的,還有點微涼,便道:“你先打我的。啪的一聲,打我眼睛上了。”
瑩瑩呆了一下,就惱羞成怒起來:“打你怎麼樣!”
她剛才一著急,沒控製力道,本想捂他眼睛的,結果發出“啪”的一聲。她心虛,凶巴巴地瞪他:“還抓!再抓叫我爹打你!”
孟子安見她又把宋老爹抬出來,知道她是沒辦法了,心裡好笑不已。他的視線全然落在對麵,沒有給身旁的葉寧一分一毫。
葉寧呆呆地站在一旁,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師兄?你是孟子安師兄嗎?”
她上回見他,還是跟他提出解除婚約,他那時那麼難過,眼裡的情緒濃鬱的她幾乎不敢麵對,狼狽地跑走了。才一個多月不見,他這麼快就放下了嗎?
她理智上覺得,他放下了也好,她就不用天天想著他的難過而傷神了。可是心裡又有些難受,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這麼快就把她忘了。
還跟彆的姑娘打情罵俏。
她看向宋瑩瑩,目光不自覺中帶了幾分審視和不喜。
“師妹。”孟子安終於鬆開宋瑩瑩的手,朝葉寧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孟子安,她沒認錯人。
但他早已經不是她認得的那個孟子安。
那個心無城府,熱情正直,爽朗明快的孟子安,死了。
葉寧也看著他。怎麼看,怎麼覺得怪。他給她的感覺,與以往全然不同。
以往,她可以很親近的跟他說話,現在卻覺得很生疏,而且莫名有些懼意。她看著他平靜的眸子,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
“師兄,你,你還好嗎?”她勉強擠出笑容道。
孟子安本來想說,他很好,不能更好了。褪去天真的皮,看清了許多麵孔,他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輕易叫人哄騙。
心中忽然一動,他偏頭看了眼宋瑩瑩。就見她嘴唇抿得緊緊的,繃著一張小臉,瞳孔不自覺放大,顯然是緊張得不得了的樣子。
他垂下眼睛,低了頭,剝起麵前的花生來。
一言不發,像是心裡難過,卻又不想失態,而強撐平靜的模樣。
他想看宋瑩瑩會不會為他出頭?上回她為他出頭,他反反複複回想了好些時候,一遍遍地想,越想越覺得甜。
那種甜,讓人上癮。
果然,他不吭聲,宋瑩瑩就生氣了,看向葉寧道:“他不好!他被閻玉魔派人打傷了!差點死掉!我從河裡把他撈起來的,他差點就死了!”
葉寧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她就是因為得知他傷了孟子安,才跟他大吵一架,跑出來的。
但此時被宋瑩瑩指責著,卻忍不住道:“是他先打傷了血鷹門的弟子,玉魔才叫人打他的。”